“咔哒。”
那一声清脆而冰冷的落锁声,像最终的审判槌,重重敲在周芷宁的心上,将她心中最后一丝残存的、因他短暂脆弱和尝试改变而升起的微弱期望,彻底击得粉碎。
他把她锁起来了。
像对待一件不听话的、需要被严加看管的物品。
在他暴怒地宣告了那不容置疑的占有之后。
周芷宁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因为方才的恐惧和对峙而微微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从心底深处弥漫开来的、冰冷的绝望和……一股被逼到绝境后滋生的、扭曲的反抗欲。
她缓缓滑坐在地毯上,目光空洞地望着那扇紧闭的、将她与外界隔绝的门。诊疗室里那个崩溃逃离的祁夜,和刚才那个暴戾偏执、将她重新锁起的祁夜,在她脑海中交替闪现。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或者,两者都是他内心不同侧面在极端压力下的投射?
她原本以为,窥见他的伤痕,理解他的痛苦,或许能让他们之间找到一条不一样的出路。可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他的创伤太深,他的防御机制太强,任何试图触及核心的探究,都会引来更凶猛的反扑和禁锢。
同情?理解?在这些赤裸裸的、建立在剥夺她自由基础上的占有欲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廉价。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像岩浆一样在她胸腔里翻涌、灼烧。她恨他的专横,恨他用爱之名行伤害之实,更恨自己那不该有、却无法彻底掐灭的动摇和心软。
既然温和的试探只会引来更坚固的牢笼,既然他固执地将自己包裹在那层坚硬的、名为“占有”的外壳里……
那么,不如就彻底撕破这虚伪的平静吧。
一个危险而疯狂的念头,在她被绝望浸透的心里,破土而出。
他不是害怕那个问题吗?他不是用暴怒和囚禁来掩饰内心的恐慌吗?
好啊。
那她就偏要提。
不止要提,还要用他最在意、最不堪的过去,作为武器,去刺穿他那看似坚固的防御,去测试他所谓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这不仅仅是一种报复,更像是一种孤注一掷的、想要看清他灵魂最深处模样的自毁式冲动。
周芷宁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床边,再次挪开了那个角几,掀开了地毯和地板。暗格里空荡荡的,日记本早已被他收回。但是,那些被她阅读过的内容,那些刻骨铭心的细节,早已如同烙印,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不需要日记本。
她就是活的“日记”。
她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冰凉的门板上,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一片死寂。他或许在书房,或许又离开了,但这都不重要。她知道,这别墅里无处不在的监控和感应器,会将她的一举一动,传递到他那里。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和破釜沉舟的决心都吸入肺中。然后,她抬起手,没有呼喊,没有拍门,只是用指甲,开始有节奏地、一下下地,轻轻刮搔着光洁的门板。
那声音并不刺耳,却在极度的寂静中,显得异常清晰和……诡异。像某种不安分的、被囚禁的小兽,在用这种方式,发出无声的挑衅。
她刮了一会儿,停了下来,侧耳倾听。外面依旧没有回应。
她并不气馁。她知道,他一定“听”到了。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门板,用一种不高不低、却足够清晰的,带着刻意模仿的、天真的语气,开始说话,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某个看不见的人倾诉:
“今天天气真好啊……好像十年前,夏令营的那个下午哦。”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阳光也是这么透过树叶照下来,溪水哗哗地响……我记得,我当时好像还回头看了一眼呢……”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留给门外可能存在的“听众”消化和反应的时间。
“好像……看到树底下……有个人影来着?”她歪了歪头,语气带着一种故作回忆的困惑,“穿着校服,瘦瘦高高的……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画板吗?他看到我回头,好像……吓了一大跳,赶紧躲起来了呢……”
门外的死寂,仿佛变得更加浓重了。周芷宁甚至能想象出,如果祁夜正在某个屏幕前看着、听着,他此刻骤然紧绷的身体和瞬间阴沉的脸色。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和恐惧。她继续下去,语气变得更加“无辜”,却字字如刀:
“唉,现在想想,那个人……好像还挺可怜的。就那样一直躲在暗处看着……他妈妈要是知道了,该多心疼啊……”
“**妈妈**”这两个字,像是一道开关被猛地按下!
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门外远处,隐约传来一声什么东西被狠狠砸在地上的、沉闷的碎裂声!紧接着,是沉重而急促的、如同被激怒的野兽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疯狂地朝着她的房门冲来!
他听到了!
他果然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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