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文至今记得,自己是如何从一场混沌中醒来的。
那不是普通的苏醒,而是一次记忆的撕裂——前世是图书馆里堆满文献的书桌,是导师催稿的微信消息,是他熬了无数个通宵后猝死前的最后一眼;这一世,却是雪月城医馆的冷床板、浑身酸痛、脑中翻涌着一个流浪儿冻饿交加的记忆。两种人生像两股洪流撞在一起,冲得他头晕目眩。
“醒了?”
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穿透力。他转头,看见一位青衫老者,眼神如古井深潭,既像看透世情,又似孩童般天真。那不是普通的老者,而是一个——早已看穿他灵魂裂痕的人。
“您……是谁?”他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
“老夫李长生。”老者捋须微笑,“你在城南雪地里昏倒,是我把你捡回来的。命都快没了,还倔?”
林知文这才明白,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在太安城街头挣扎求生,最终被寒冬吞噬。而他,不过是借尸还魂的异乡人。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他挣扎着要起身。
李长生轻轻按住他:“不必多礼。你昏倒时,天地元气竟自动向你汇聚——百年难遇的武道奇才之相。”
林知文一怔。
奇才?他上辈子是靠咖啡因和deadline活着的博士生,不是什么天选之子。他来这世界,是为了活着,不是为了“逆天改命”。
“前辈,”他苦笑,“我对武道……真没兴趣。”
李长生却笑了,眼中闪过一丝洞悉:“有趣。天下多少人跪着求都求不到的天赋,你说不要?”
“不是不要,是……用不上。”林知文摇头,“我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活着,别卷了,行不行?”
“行。”李长生一拍大腿,“来我雪月城,做我关门弟子,吃喝不愁,没人逼你拼命。想躺,就躺个够。”
林知文当时就想:这不就是我梦中的退休生活?
于是,他成了雪月城辈分最高的“小师叔”——一个听起来尊贵,实则只想在角落里吃瓜看戏的咸鱼。
第一阶段:摆烂——对“努力”的彻底背叛
起初,他是真摆。
日上三竿才起,功课能拖就拖,修炼能躲就躲。他不是懒,是怕。
怕一旦认真,就会回到前世那种“不拼命就落后”的地狱。他受够了。这一世,他发誓要当一条有尊严的咸鱼。
可这身体不听使唤。
第一次修炼基础心法,他刚运了一个周天,丹田里就涌起一股暖流,像有人在他肚子里点了个小火炉。他吓一跳:“这啥情况?走火入魔了?”
更离谱的是,他越不想练,真气越自己跑得欢。有次他躺在摇椅上看《庄子》,晒着太阳打盹,体内的气居然自动运转起来,比他正经打坐时还顺畅。
“我靠……这身体是装了自动挂机系统?”
一年后,他一觉醒来,忽然觉得身轻如燕,随手一跃,竟在空中连踏数步。
“自在地境?!”他站在屋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脸懵,“我啥也没干啊!”
消息传开,雪月城炸了锅。
“小师叔天赋惊人!” “十六岁入自在地境,百年难遇!”
他笑着应付,心里却在哀嚎:我不想当天才,我想当普通人!
关键对话:觉醒前夜,与李长生的对弈
那夜,林知文又没去练功,反而坐在登天阁的檐角,望着城外的雪原发呆。
李长生不知何时出现,手里提着一壶酒,两个杯子。
“陪我下盘棋?”他问。
林知文苦笑:“我棋艺稀烂。”
“无妨。”李长生落座,“下棋不在输赢,而在观心。”
两人对坐,棋子轻落。林知文心不在焉,连输三局。
“你心里有事。”李长生抿了一口酒,“你躲了三年,躲修炼,躲责任,躲自己。可你躲得掉吗?”
林知文手指一颤:“我……只是不想再被推着走了。上辈子,我拼到死,也没换来一天自由。这辈子,我只想喘口气。”
“可你喘气的方式,是装睡。”李长生看着他,目光如炬,“你以为摆烂是自由?不,那是逃避。真正的自由,是明知前路艰难,仍选择前行。”
林知文一震。
“你有天赋,不是为了让你藏起来。”李长生轻声道,“你看这雪月城,多少人渴望一丝机会,却连门槛都摸不到。而你,站在高处,却说‘我不想看风景’。”
“可我看不懂这世界……”林知文低声道,“我连自己是谁都没搞清。”
“谁又真的搞清了?”李长生笑了,“但正因为不懂,才要走,要试,要撞南墙。你若一直躺着,连南墙都撞不到,谈何觉醒?”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温和:“我不逼你成为谁。我只问你一句——你甘心吗?甘心这一身天赋,最终埋没在摇椅上,变成一段‘曾经有个天才,可惜废了’的闲谈?”
林知文怔住。
良久,他低头看着棋盘,轻声问:“如果……我想走一条不一样的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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