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长生周身金光暴涨,身后法相即将与那毁天灭地的紫色雷霆碰撞的刹那——
一个声音,如清泉滴落深谷,穿透了风雷的咆哮,轻轻响起:
“师父,且慢。”
声音不大,却似一道无形的屏障,将狂暴的天地之力暂时隔开。那语气平静得近乎奇异,仿佛不是来自一个即将面对天劫的青年,而是来自一位早已勘破生死的古贤。
李长生动作一顿,猛地转头。
只见林知文不知何时已向前迈出一步,稳稳立于他与天雷之间。青衫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身形却如万载孤峰,纹丝不动。他微微侧首,望向师父,那双素来温润的眼眸中,此刻燃烧着一簇火焰——不是怒火,不是恨意,而是一种近乎神圣的、对“道”的绝对信仰。
“此劫,因弟子之道而起。”他声音平稳,却字字如钟,敲在人心深处,“若连直面它的勇气都没有,这文道,不修也罢。弟子……请天道试锋芒!”
“胡闹!”司空长风在远处怒喝,声音都变了调,“知文,速速退下!此非你一人可扛之劫!”那雷霆之威,隔空都令他神魂战栗,岂是血肉之躯所能承受?
李寒衣未语,但剑已出鞘三寸,寒光映着天雷的紫芒,她的眼神如冰似雪,却掩不住深处翻涌的焦灼。
可李长生,却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别的东西。
不是少年意气的莽撞,而是历经三载闭关、参透生死、明悟本心后的决绝。三年前,这孩子说“我要为凡人开一线天机”时,眼中是理想的光;三年后,他站在这里,眼中是以身证道的担当。
他真的要放手吗?放任这初出茅庐的弟子,独抗连他都需凝神以对的天威?万一……他撑不过去呢?
就在李长生心念翻涌、犹豫未决的刹那——
“师父,”林知文再度开口,语气轻柔,却带着千钧之重,“请信我。”
请信我。
三个字,如春雷惊蛰,如晨钟破雾。
这不是乞求,不是依赖,而是一个求道者,向另一个求道者,发出的道之宣言。
李长生周身澎湃的金光缓缓收敛,法相消散,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岳悄然退隐。他深深地看着林知文,眼神里有担忧,有不舍,有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片沉静如水的默然。
他后退了半步。
这半步,是守护者的退让,是引路人的交付,更是师道的最高礼敬——我曾护你成长,如今,我愿将天地为台,让你独自立于道前。
“好。”李长生声音低沉,却如磐石落地,穿透风雷,响彻山巅,“为师,为你压阵。”
他没有说“护你周全”,而是“压阵”。这意味着——我不会出手,除非你真正陨落。我将这方天地,这道天劫,这证道之路,完完整整地交到你手中。
林知文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他转身,背对师父,直面那已撕裂苍穹、即将落下的紫色雷霆。
他不再看任何人。
眼中,只有天。
只有那翻涌的墨云,那咆哮的电蛇,那代表此界至高规则的天道意志。
“来吧。”
他轻声说道,仿佛不是在迎接毁灭,而是在邀请一位久别的对手,共赴一场道之对决。
话音未落——
轰!!!
那道横贯天地的紫色雷霆,携着湮灭万物的威势,轰然劈落!光芒刺目,天地失色,仿佛宇宙初开的第一道闪电,要将一切归于混沌。
“小师叔——!”
“不——!” “快躲开啊!” “这怎么挡得住……”
远处,雪月城弟子们一片哗然。有人跪地,泪如雨下;有人掩面,不敢直视;更有年轻弟子失声痛呼,声音里满是绝望与不甘。
大师兄萧无尘立于高台,手中长枪微微震颤,指节发白。 他自幼与林知文同门习武,虽道不同,却情同手足。此刻他死死盯着雷光中的身影,牙关紧咬:“知文……你疯了不成?那是天劫!不是你我切磋的演武场!”
二师姐柳清漪手中玉笛断裂,碎片落地无声。 她曾笑称林知文“书呆子”,却在闭关三年后,第一次认真凝望他的背影。她喃喃道:“他……真的走通了那条没人走过的路?文道……也能逆天而行?”
小弟子陆明跪在寒潭边,双手深深插入泥土。 他是凡人出身,曾因灵根低劣被同门讥讽。林知文曾对他说:“修行不在根骨,而在本心。”此刻他望着那道青衫身影,泪流满面:“小师叔……你若倒下,我们这些凡人,还有什么希望?”
司空长风拳头紧握,青筋暴起;李寒衣剑气失控,地面裂开深痕。
李长生瞳孔骤缩,袖中手指悄然捏紧。
然而——
雷光之中,林知文的身影,未倒。
他缓缓抬手,掌心向天。
没有真气奔涌,没有符咒纷飞。
就在他抬手的瞬间,虚空中,无数细小的金色光点凭空浮现,如星火燎原,如百川归海,迅速汇聚、流转、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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