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离南清宫不过半里,晏安攥着披风系带的手突然不受控制地发抖。
夜风从车帘缝隙钻进来,带着深秋的寒意,却吹不散她胸腔里骤然翻涌的焦躁。
方才在南清宫看父王贴身藏着平安符时的安心,此刻全被一股莫名的恐慌取代,脑海里反复闪回宝琳白天的模样:她眼里亮着 “要为父亲翻案” 的光,却忘了自己早已被康王视作 “必须除掉的邓家余孽”。
“展护卫,停车!” 晏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指尖冰凉得像浸过冷水。
展昭闻声立刻勒马,缰绳在掌心攥出白痕。他见晏安脸色惨白,额角渗着细汗,连忙俯身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是宝琳。” 晏安掀开车帘,目光死死盯着丞相府的方向,夜色中那片灯火竟显得有些昏暗,“我明明让王丞相加派了三倍护卫,还教了他们辨认康王杀手的法子,可我心里慌得厉害。赵德刚恨宝琳恨得咬牙,他不会甘心就这么算了!”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铜锣声,“哐哐哐” 的声响刺破夜空,正是丞相府约定的警示信号!
晏安心脏猛地一沉,几乎是踉跄着跳下车,抓起随身的短刃就往丞相府冲:“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展昭提剑连忙揽住她的腰,带着她腾空而起,在屋檐上几个起落,晏安耳边全是风声和自己的心跳,脑海里全是最坏的设想:宝琳被杀手堵在角落、护卫们挡不住那狠戾的招式、王丞相为了自保可能会……
“不能想,宝琳一定没事。” 她咬着牙,不自觉攥紧了展昭的衣襟。
丞相府的院门早已被撞得歪斜,朱红色的门板上溅着深色的血渍。晏安刚冲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钉在原地。
庭院里横七竖八躺着护卫的尸体,鲜血顺着青石板的缝隙蜿蜒,像一条条狰狞的蛇。不远处的回廊下,宝琳被一名墨衣男子逼在墙角,男子手中的短刀贴着她的脖颈,刀刃上的寒光映得她脸色惨白。而挡在宝琳身前的偏将徐强,左肩已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浸透了甲胄,却依旧死死攥着长刀,刀尖拄着地面支撑身体,嘴角溢着血沫:“……休想伤害……我家小姐!”
“徐强!”宝琳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没后退半步,倔强地看着墨衣男子,强忍着不掉下泪来。
墨衣男子冷笑一声,手腕翻转,短刀直刺徐强的咽喉,招式狠戾得不留余地:“不知死活的东西,那就先送你去死!”
“小心!”展昭的声音如惊雷炸响,巨阙剑带着破风锐响破空而至,“铛” 的一声精准格开短刀,剑势之猛,竟将男子震得连连后退三步。
“安安,护住宝琳!”他话音未落,已提剑上前,剑影如瀑,将男子的所有退路封死。
晏安立刻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徐强,又将宝琳拉到自己身后,指尖轻轻拂过她脖颈处的红痕,声音发紧:“有没有受伤?哪里疼?”
“安安姐…… 我没事。”宝琳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却用力摇头,“他们闯进来的时候,徐强一直护着我,护卫们…… 护卫们都死了。他是毕鹏的徒弟,招式和毕鹏一样阴狠,专挑要害打……”
晏安顺着宝琳的目光看去,那墨衣男子的招式果然诡谲,刀刀都往展昭的肩颈、腰腹招呼,而且总能精准找到剑招的破绽,显然是提前研究过展昭的武功路数。
“展护卫,他下盘有破绽!”晏安高声提醒,她记得毕鹏供词里写过,其徒弟最擅长扫堂腿,却因重心不稳,下盘是最大弱点。
展昭闻言立刻调整招式,巨阙剑横扫,逼得男子不得不提刀格挡,趁这间隙,展昭纵身跃起,一剑挑断男子的手筋,男子短刀脱手还想掏靴中暗器,晏安已如灵猫般窜至其身后,一记锁喉将人按在地上,短刃抵住他的后颈:“再动,我废了你!”
危机终于解除。宝琳再也忍不住,扑进晏安怀里哭得浑身发抖,泪水浸透了晏安的衣襟:“安安姐,我好怕……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晏安拍着她的背,声音也有些哽咽,却依旧坚定:“没事了,我来了,展护卫也来了,没人能再伤你。”
就在这时,一道慌乱的脚步声传来。王丞相扶着门框,头发凌乱,官袍的下摆沾着泥土,显然是从后宅慌慌张张跑过来的。他看见宝琳没事,紧绷的身体瞬间垮下来,腿一软差点摔倒在门槛上,还是身后的管家及时扶住了他。
“琳儿…… 我的琳儿……” 他颤抖着伸出手,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宝琳从晏安怀里抬起头,哭着喊了声 “爹爹”,便扑进王丞相怀里。王丞相紧紧抱着女儿,手都在发抖,低头看见宝琳脖颈处的红痕,又看向庭院里的尸体,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他一辈子谨小慎微,在朝堂上左右逢源,从不敢得罪任何权贵,可今天,康王的杀手竟直接闯进丞相府,要杀他视若珍宝的女儿,这是他从未想过的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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