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开封府的飞檐,将庭院里的海棠染成金箔般的模样,晏安的房门便被轻轻叩响。
“醒了吗?”展昭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低沉温和,带着清晨特有的清冽气息。
晏安刚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起身,闻言连忙应道:“醒了,进来吧。”
门轴“吱呀”一声轻响,展昭端着铜盆走进来,盆中温水冒着细白的热气,旁边还放着一方叠得整齐的素色布巾。
他将铜盆搁在梳妆台上,目光落在那套紫棠色相服上,眼神格外专注。
“相服穿法讲究多,我帮你。”
展昭走上前,指尖轻轻拂过相服领口的盘扣,动作带着几分不容有失的严谨。
他显然提前做过功课,先将宽袖的里衬理顺,再拿起金绶带,绕着晏安的腰腹轻轻系上,指腹偶尔擦过她的腰线,两人都微微一顿,又很快恢复自然。
“这里要勒得稍紧些,不然行走时绶带会晃。”他低头调整绶带的结,呼吸落在晏安颈侧,带着浅淡的松木清气,“乌纱帽的玉串要垂在耳后,别挡住视线。”
晏安配合地任他摆弄,看着铜镜里他专注的侧脸。
他平日里握剑的手,此刻正细致地为她整理袍角的褶皱,连金线纹的走向都要对齐,那副一丝不苟的模样,让她心头泛起一阵踏实感。
她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耳尖:“你好像比我还在意。”
展昭的耳尖微微一动,避开她的目光,却伸手将她颊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声音沉稳:“今日是你第一次以丞相身份上朝,不能出错。”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开封府上下都看着,那些盼着粮种的百姓也看着。”
这话朴实无华,却像定心石,在晏安心里稳稳落下。
她对着铜镜里的他笑了笑,眼底的紧张也淡了几分:“有你们在,不会错的。”
两人刚走出房门,庭院里便传来一阵热闹的声响。
艾虎穿着鹅黄襦裙,举着一个绣着“晏”字的锦囊跑过来,一把塞到晏安手里:
“安安姐!这个是我连夜绣的,针脚可能歪了,但是我把你教我的红薯藤纹样也绣上去了,祝你上朝顺利!”
四大护卫捧着一个小巧的暖手炉跟在后面,憨笑着递过来:
“安妹子,这是我们哥几个凑钱买的,上朝时揣在怀里,殿里金砖凉,别冻着。你要是去督查粮种,带着它也能暖着手。”
公孙策摇着羽扇走过来,目光落在晏安的公服上,眼中满是激赏,却也不忘叮嘱:
“安安,今日你要推广粮种至洪州、端州、雁门关,这三地我已查过——洪州多丘陵,端州土壤偏沙,雁门关苦寒,你陈词时要提‘因地制宜’,莫说‘一刀切’。”
他递过一卷卷轴:“这里面是汴京周边试种的详册,东郊一亩红薯收了二十八石,西郊土豆耐住了上月的霜,这些数据是你最大的底气。若他们质疑,便把这册子里的农户签名呈上去。”
换上开封府府尹官服的包拯也缓步走来,气场沉稳。
他看着晏安,语气带着几分郑重,也有几分欣慰:
“安安,紫袍加身,不是让你去争高低,是让你多了替百姓说话的分量。洪州百姓受过你办女学的恩,端州砚山村记着你救村的情,雁门关杨家军盼着粮种救急,这些都是你的靠山。”
晏安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展昭眼中的支持、艾虎的雀跃、四位大哥的憨厚、公孙策的细致、包拯的笃定,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
她将众人的礼物小心收好,对着他们深深一揖:“多谢诸位。晏安定不负所托,也不负那些盼着粮种的百姓。”
马车缓缓驶出开封府,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 “轱辘” 声。
晏安掀开车帘一角,目光落在汴京街头。
晨光里,几个老农扛着捆得整齐的红薯苗,说说笑笑地往城郊走,苗叶上还沾着新鲜的露水。
其中一个老农路过街角的粥铺,笑着跟掌柜打招呼:“多亏了晏相的新粮种,俺家城郊那二分坡地,竟也种出了薯!今年秋收,娃再也不用啃树皮了!”
不远处的巷口,女子学堂的门刚打开,几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背着布包跑进去,其中一个还举着块刚蒸熟的红薯,兴奋地跟同伴说:
“女先生教我们认薯苗,说洪州的坡地也能种,等我学会了,就去告诉洪州的表姐!”
再往前走,是刚开工的女子工坊,几个女工正抬着改良的织机往里搬,工坊外的墙上,贴着晏安让人画的 “红薯种植图”,图上特意画了洪州丘陵的坡地样式,标注着 “藤子顺坡长,不用深翻地”,几个孩童正围着看图,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这个坡地跟我外婆家的一样”。
晏安的指尖轻轻攥紧了车帘,眼眶渐渐发热。
她想起上月在汴京东郊,跟着农科女先生去看试种的红薯地,老农用布满老茧的手挖出第一颗红薯时,手上满是泥土,却笑得像个孩子:“活了六十年,第一次见这么能结的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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