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过雁门关校场,刮起地上的冻土与残雪,抽打在戍边将士们饱经风霜的脸上。
但数万将士此刻却浑然未觉,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望着校场上空那颠覆他们一生认知的景象。
没有雷鸣,没有电闪。
就在刚才,校场上方的天空,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无声无息地荡漾开来。
天空,碎了。
并非破碎成黑色的虚空,而是如同琉璃般剥离、褪色,显露出其后一片无法形容的、流淌着亿万霞光与道韵的混沌之色。
那混沌之中,有星辰生灭,有规则交织,仿佛是世界诞生之初的本源在此地揭开了一角。
一股浩瀚、古老、威严、不容置疑的意志,如同实质般笼罩了整个雁门关。
在这股意志面前,个人的勇武、军队的煞气,都渺小得如同尘埃。
关城内所有的战马,无论多么神骏,此刻全都四肢发软,哀鸣着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将士们更是感到灵魂颤栗,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从心底最深处涌起。
就连闻讯赶至点将台的穆桂英与杨宗保,也在这天地之威下心神摇曳,难以自持。
“这是……天道显化?!” 穆桂英仰头望着那混沌通道,失声喃喃。她毕生征战,自诩见多识广,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亲眼得见“天”之形貌。
就在这极致的寂静与威压中,那混沌通道内,霞光汇聚。
首先出现的,是一身紫棠相服、外罩玄色织金披风的晏安,她神色平静,目光沉稳,仿佛踏过的并非天道通道,而是自家院落的台阶。
她的出现,让下方无数将士心中一定。
紧接着,是一身雪白狐裘、姿态闲适得如同踏春赏雪般的樊星澜。
她的出现,与这天地异象形成了奇妙的反差,却更显深不可测。
最后,则是一身利落骑射服、外罩锦缎斗篷的狄金鸾。
她的现身,让知晓她身份的少数高级将领瞳孔猛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人仿佛自九天之上,沿着一条无形的阶梯,缓步而下。
她们的身后,那混沌通道中,一箱箱贴着封条、散发着冰冷金属气息的“神机火枪”,被无形的力量托举着,如同被神只的双手捧着,平稳而有序地缓缓降落,整齐地码放在校场中央,堆积如山。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声响,连箱体落地的声音都被某种规则所吞噬。
这极致的静默,反而比任何轰鸣都更具冲击力。
当最后一只箱子安稳落地,校场上空的混沌通道如同它出现时一般,悄无声息地弥合消失。
天空恢复了原本的铅灰色,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但校场上那堆积如山的军械箱,以及傲然立于其前的三位身份尊贵的女子,却在无声地宣告——
神迹,刚刚发生。
然而,未等将士们从这极致的震撼中回过神——
“嗡——”
那股浩瀚的天道意志并未离去,反而变得更加凝练。
天空之中,无尽霞光与道韵再次汇聚,这一次,却并非形成通道,而是化作无数缕比发丝更细、蕴含着难以言喻法则力量的金色光丝。
这些光丝如同拥有生命,如同金色的春雨,精准地、温柔地洒向校场上的每一个人。
穆桂英、杨宗保、各级将校、乃至那数百名被遴选出来、即将接触核心机密的第一批火枪手……所有人都被一缕金色光丝轻轻点中眉心。
没有疼痛,没有不适。
只有一股温暖的、磅礴的、却又无比威严的力量,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在他们的灵魂最深处,悄然构筑了一道永恒的壁垒。
刹那间,所有被打上烙印之人,心中都明悟了:
绝对的忠诚——对晏安,对樊星澜,对她们所代表的事业与意志,不容置疑,不容背叛。
清晰的认知——关于即将进入的“神域”(跨维度军事演习空间),关于他们肩负的使命,关于哪些是该用生命守护的秘密。
天道的注视——他们清晰地感知到,自己从此处于那至高无上意志的庇护与凝视之下。
穆桂英感受着灵魂中那温暖而坚固的烙印,再次看向点将台上面色平淡的樊星澜时,目光中已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有敬畏,有感激,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与信心。
有如此存在站在大宋身后,站在晏相身后……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猛地转身,面向依旧处于巨大震惊和茫然中的数万将士,运气于喉,声震四野:
“此乃天佑大宋!赐我神兵,铸我忠魂!”
“凡受天道烙印者,即为神选之军!当以吾等之血肉与忠诚,卫我河山,扬我国威!”
回应她的,是数万人如同一人般,撼天动地的怒吼:
“扬我国威!”
“扬我国威!!”
“扬我国威!!!”
声浪直冲云霄,仿佛连那初冬的寒意,都要被这股由神迹与忠诚凝聚而成的炽热,彻底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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