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特有的、令人窒息的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嗒…嗒…嗒…”
极其轻微,却富有节奏感的马蹄声,混杂着金属甲叶摩擦的细碎声响,从谷地的深处,顺着风,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
点将台上,穆桂英的千里镜微微一顿。
山脊上,狄金鸾搭在扳机上的食指,微不可察地施加了一丝压力。
驻地后方,晏安的目光投向沙盘上开始闪烁的、代表敌军先头部队的微弱光点。
所有潜伏的宋军将士,心脏仿佛在同一刻漏跳了一拍,随即被更强大的冷静所取代。
来了。
他们来了。
带着掠夺与杀戮的欲望,一头撞向这张早已为他们编织好的、名为毁灭的天罗地网。
穆桂英放下千里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通过灵魂烙印,向全军发出了最后一道,无声的指令:
“猎物已入笼。”
“诸君,猎杀开始。”
晨雾,似乎更浓了。
野利勃一马当先,看着前方寂静的峡谷,脸上露出了残忍而轻蔑的笑容。
宋军果然毫无防备。
“勇士们!”他举起弯刀,发出野兽般的嚎叫,“随我冲进去!财富与女人,就在前方!”
“杀——”
“铁鹞子”骑兵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地灌入野狼谷!
他们冲入了死亡的口袋。
就在最前方的骑兵踏入谷中百米,即将展开冲锋阵型的那一刻——
“咻——”
一声截然不同、尖锐而短促的厉啸,压过了所有的马蹄声。
野利勃身旁,那名掌着先锋认旗的百夫长,头颅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猛地炸开,红白之物溅了野利勃一脸。
高速旋转的弹头撕裂空气的尖啸,此刻才传入众人耳中。
什么?!
野利勃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茫然与惊恐。他甚至没看清攻击从何而来,不等他反应。
“砰——”
“砰——”
“砰——”
谷口两侧山坡上,爆豆般的巨响连成一片。
那不是弓弦,是雷鸣,是死神的咆哮。
一片肉眼可见的金属风暴,如同死神的镰刀,平扫而过。
冲在最前方的铁鹞子骑兵,如同被无形的巨锤迎面击中,人仰马翻,厚重的铁甲在某种恐怖的力量面前如同纸糊,瞬间被洞穿。
战马的悲鸣、骑兵的惨叫,瞬间取代了冲锋的呐喊。
“稳住!冲过去!贴上去他们就没用了!”野利勃声嘶力竭地大吼,试图稳住阵型。
然而,回应他的,是更加密集、更加有序的轮番射击。
“第一队,放!”
“第二队,前进!”
“第三队,准备!”
穆桂英冰冷的声音在阵列中响起。
宋军火枪手眼神冷冽,动作机械般精准,装填、瞄准、射击、后退……循环不息。
硝烟弥漫,将谷口笼罩在一片死亡的灰雾中,子弹如同冰雹,持续不断地倾泻在挤作一团的西夏骑兵身上。
与此同时——
“咻!”
“咻!”
山脊上,狄金鸾的狙击小队如同死神的点名官,每一次轻微的枪响,都必然伴随着一名西夏军官、旗手或号角手的陨落。西夏军的指挥系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瘫痪。
“轰——”
谷地两侧,突然爆起一团团火光和浓烟。
樊星澜的特种小队开始发难了,精心布置的诡雷在骑兵最密集处炸响,冷枪从绝不可能的角度射来,进一步加剧了混乱与恐慌。
“撤退!快撤退!”野利勃终于意识到,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一场屠杀,他调转马头,想要逃离这片地狱。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
“咻——”
一枚来自狄金鸾的狙击弹,精准地钻入了他的后心。
野利勃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炸开的血洞,随即一头栽下马背,被无数惊慌失措的马蹄踏成了肉泥。
主将阵亡,指挥瘫痪,前后左右皆是死亡。
不可一世的西夏铁鹞子,彻底崩溃了,他们如同无头的苍蝇,在死亡谷地中乱窜,然后被有序的火力一片片收割。
战斗,不,是行刑,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
当枪声渐渐停息,硝烟被寒风缓缓吹散。
野狼谷内,已然是一片尸山血海。
人马的尸体层层叠叠,鲜血染红了冻土,汇聚成涓涓细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三百宋军,伤亡寥寥。
他们沉默地站在阵地上,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神平静,唯有紧握火枪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穆桂英踏过满地的狼藉,走到野利勃那几乎无法辨认的尸体前,用靴尖轻轻拨动了一下,随即淡漠地移开目光。
晏安从后方走来,与穆桂英、狄金鸾、樊星澜汇合。
四人立于尸骸之中,身后是沉默的军队,面前是终结的时代。
樊星澜轻轻拉紧了狐裘,仿佛只是嫌风大,微微抬眼,望向西北兴庆府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听见了吗?”
她轻声说,像是在问身边的人,又像是向整个世界宣告:
“这是丧钟。”
“为西夏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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