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苏家别院后门悄然打开。
没有灯火,只有月光照出几道匆匆人影。林悠然抱着熟睡的萧晏,裹在深色斗篷里。萧景澜紧随其后,墨狼剑悬在腰间,眼神如鹰隼般扫视着黑暗中的街巷。黑鹰与两名北境军精锐断后,苏淮安和白芷则留在别院善后——他们需要制造夫妻二人仍在江南的假象,拖延时间。
“马车在码头备好了。”黑鹰低声道,“走水路,顺运河而下,三日可抵泉州。走陆路至少要五日,且容易被拦截。”
运河在夜色中如一条黑色绸带,静静流淌。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系在岸边,船夫是个精瘦的中年汉子,见众人到来,只默默点头,解开缆绳。
上船,入舱,船桨破水,悄无声息地滑入河道。
船舱狭小,仅容四五人。林悠然将萧晏放在铺了软褥的角落,小家伙在颠簸中动了动,依旧睡得很沉。她坐在孩子身边,手始终按在腰间——那里藏着水行副令的残片,以及那半枚源种。
萧景澜坐在舱口,掀开布帘一角,望着后退的岸景。江南水乡的夜晚本该宁静,但此刻,他敏锐地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杀气。
“船家,”他忽然开口,“这河道今夜可太平?”
船夫头也不回:“王爷放心,小人在运河上跑了三十年,闭着眼都知道哪儿有暗礁、哪儿有浅滩。至于别的……”他顿了顿,“过了前面‘三岔口’,就是苏家的地盘了。”
话音刚落,前方河道忽然亮起火光!
不是一盏灯,而是数十支火把,将河面照得亮如白昼。三艘快船呈品字形堵住河道,船上站满了黑衣人,手持强弩,箭镞在火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淬了毒。
为首的船上,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负手而立,声音经过面具改变,嘶哑难辨:
“北境王,王妃,深夜出行,怎不打个招呼?我家主人备了薄酒,想请二位一叙。”
萧景澜缓缓站起,走出船舱,墨狼剑并未出鞘,但周身已有暗金色光晕流转:“你家主人是谁?”
“王爷去了便知。”面具人抬手,所有弩箭同时对准乌篷船,“请吧。”
林悠然在舱内握紧源种。她能感觉到,这些人身上散发着与月蚀同源的气息——三眼教余孽,而且实力不弱。硬闯的话,乌篷船在河道上无处可躲,必然成为活靶子。
但束手就擒更不可能。
就在双方对峙时,萧晏忽然醒了。
小家伙没哭,反而睁着金银双瞳,好奇地看向舱外透入的火光。他伸出小手,似乎想去抓那些跳动的光影,口中发出含糊的“啊呀”声。
林悠然正要安抚,却见萧晏额心的灰白印记忽然亮了一下。
很微弱,如萤火一闪。
但就是这一闪,异变陡生!
河面毫无征兆地涌起大雾。
不是普通的水雾,而是粘稠的、灰白色的雾气,从河道两侧的芦苇荡中滚滚涌出,瞬间吞没了火光,将整片河道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混沌之中。
“怎么回事?!”
“雾气有毒!屏息!”
三眼教的船上传来惊呼。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雾气不仅遮蔽视线,还在侵蚀他们的感知——听觉、嗅觉、甚至方向感都在迅速丧失。有人想放箭,却不知该射向何处;有人想驾船冲撞,却连自己的船头在哪都分不清。
乌篷船上,船夫震惊地看着四周:“这……这是‘鬼打墙’?可运河上从未有过这种大雾……”
萧景澜回头看向舱内,与林悠然目光交汇。两人都明白:这雾与萧晏有关。
果然,小家伙正兴奋地挥着小手,每挥一下,雾气就浓一分。他眼中的金银光芒交替闪烁,仿佛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晏儿……”林悠然轻声唤他,怕他消耗过大。
萧晏转头看她,咧嘴笑了,然后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随着他困意袭来,河面上的雾气开始缓缓消散。
但就这短短几十息的工夫,已经足够了。
“走!”萧景澜低喝。
船夫反应过来,猛撑竹篙。乌篷船如离弦之箭,从三艘快船的缝隙间穿过。等雾气散尽,三眼教的人恢复视野时,乌篷船早已消失在河道拐弯处。
“追!”面具人怒喝,但刚下令,船身忽然剧烈摇晃——水下不知何时缠满了水草,将三艘快船牢牢困住。
是林悠然用水行副令残片催动的水脉之力。虽不能持久,但阻敌片刻绰绰有余。
脱离危险后,乌篷船全速前行。
船夫心有余悸:“刚才那雾……是小公子弄出来的?”
萧景澜没有正面回答:“专心驾船,天亮前必须离开这片水域。”
回到舱内,林悠然正检查萧晏的状态。小家伙又睡着了,呼吸平稳,脸色红润,似乎刚才的异能消耗并不大。但额心的灰白印记比之前略微明显了些。
“混沌之体的天赋开始觉醒了。”林悠然忧心忡忡,“他才满月,就能引动如此规模的混沌之气,未来成长起来固然强大,可我怕他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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