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苍狼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二十余艘战船呈半圆形展开,将萧景澜所在的北境战船围在中央。这些船并非漠北传统的平底河船,而是吃水颇深的海船,船身加固,舷侧装着特制的拍杆——显然是为海上作战专门建造或改造的。
楼船船头,大萨满呼延灼拄着一根镶嵌狼头的骨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北境战船。他年约六旬,须发灰白,脸上涂着暗红的图腾油彩,脖颈挂着一串由狼牙和黑色勾玉交替穿成的项链,那勾玉与三眼教徒所用的一模一样。
“北境王,久违了。”呼延灼的声音通过某种扩音术法传来,清晰如在耳畔,“草原一别,已有三载。王爷风采依旧,可喜可贺。”
萧景澜走到船头,与呼延灼隔空对视:“大萨满不远千里率军至此,莫非是来报三年前‘苍狼原’一箭之仇?”
三年前,萧景澜曾率军击溃呼延部的一次南侵,那一战呼延灼的亲传弟子死于乱军之中。
呼延灼笑了,笑声干涩如砂石摩擦:“王爷说笑了。草原儿郎,战死沙场是荣耀。老夫此来,是为更大的荣耀——护送混沌之子,见证真神降临。”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悠然怀中的萧晏身上,眼中闪过狂热:“小公子天生神异,乃真神选定的容器。王爷与王妃若能顺应天意,将孩子交予老夫,漠北三部即刻退兵,并与北境永结盟好。从此草原与中原,共享太平。”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谁都听得出威胁。
林悠然将萧晏抱得更紧,冷声回应:“我的孩子,不是任何人的容器。”
“王妃此言差矣。”呼延灼摇头,“小公子身负三力,这本就是神迹。凡人之躯,岂能承载如此伟力?唯有真神,才能引导他、成全他,让他成为超越凡俗的存在。你们将他困在身边,才是害他。”
说话间,漠北船队又逼近几分,最近的距离已不足五十丈。这个距离,强弩可及。
清玄在萧景澜身后低声道:“别硬拼。他们船多人多,还有三眼教的蚀骨炮。那东西我也参与设计,一发就能让这艘船失去战力。”
萧景澜不动声色:“你有办法?”
“拖时间。”清玄快速道,“呼延灼虽与冥渊合作,但漠北人骄傲,不会完全听命于三眼教。他们想要的,是借混沌之子掌控草原,甚至中原。可以利用这点,分化他们。”
萧景澜心念电转,朗声道:“大萨满口口声声说为晏儿好,可本王朝闻,三眼教以活人喂养古神残躯,天玑岛下囚牢中,还有数十漠北儿郎的尸骨。这就是你说的‘成全’?”
这话戳中了漠北人的痛处。呼延灼身后的几名将领脸色微变,显然他们并不知道三眼教还有这种行径。
呼延灼面不改色:“为神献身,是他们的荣耀。王爷久经沙场,当知欲成大事,必有牺牲。”
“牺牲可以,但被蒙蔽的牺牲,叫愚蠢。”萧景澜提高声量,用上了内力,确保每艘漠北船上的人都能听清,“你们可知,三眼教教主冥渊的真正目的,是以归墟为祭坛,献祭千万生灵,打开混沌海的门户?届时,漠北草原、中原大地,都将化为混沌的一部分,再无活物!”
这话引起了更大的骚动。漠北将士可以接受战死,但不能接受死得不明不白,更不能接受家园被毁。
呼延灼眼中闪过一丝恼火,但很快压下:“王爷何必危言耸听?真神承诺,将赐予漠北永恒的草原,让我们的子孙永享丰饶。”
“永恒的草原,是建立在白骨上的草原。”林悠然接话,她举起青冥灯,灯光照向漠北船队,“大萨满,你脖颈上的勾玉,是不是时常发热?尤其在月圆之夜,会听到若有若无的低语,催促你做某些事?”
呼延灼身体一震。这个细节,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是冥渊的烙印。”清玄适时开口,声音同样传遍海面,“每一枚勾玉,都是他的耳目与锁链。戴着它,你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都会被冥渊感知。必要的时候,他可以通过勾玉直接控制你的身体——就像控制赵无延那样。”
这比之前的指控更致命。草原汉子最重自由,被控制比死亡更可怕。
呼延灼身后的将领们开始交头接耳,不少人下意识摸向自己身上的勾玉——显然,他们也有。
眼看军心动摇,呼延灼知道不能再拖了。
他抬起骨杖,重重顿在甲板上:“够了!真神之威,岂是尔等凡夫能揣测?今日,要么交出混沌之子,要么……死!”
骨杖顶端,狼头双眼亮起血红光芒。二十艘漠北战船同时动作,侧舷打开,露出黑洞洞的炮口——正是蚀骨炮。
但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漠北船队后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一艘中型战船毫无征兆地爆炸了,火光冲天,碎片四溅。紧接着,第二艘、第三艘……连续五艘战船发生爆炸,都是弹药库或动力舱的位置。
“有内奸!”漠北将领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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