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船在归程的海面上平稳航行,但船上的气氛却异常凝重。
萧晏自那日说完梦话后,便陷入了持续的昏睡。林悠然寸步不离地守在孩子身边,圣莲之力如涓涓细流般温养着他的身体。她能感觉到,孩子的混沌之体正在发生某种微妙的变化——那些原本狂暴不受控的力量,在经历过与恶念的对抗后,反而沉淀了下来,如深海般内敛而深邃。
但代价是,萧晏的识海中多了一些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是古神的部分记忆碎片。”苏淮安在仔细检查后得出结论,眉头紧锁,“恶念被净化时,它三百年积攒的负面情绪虽然消散了,但古神躯壳本身承载的部分记忆,却顺着混沌联系流入了这孩子体内。”
林悠然心中一紧:“会对晏儿造成伤害吗?”
“目前看不会。”苏淮安摇头,“这些记忆就像被封存的书籍,安静地躺在识海深处。但问题在于……孩子太小,他的意识还不足以驾驭这些。随着他长大,这些记忆可能会逐渐‘解封’,届时……”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白——一个孩子要如何承受上古神只的记忆?那些记忆里有多少是浩渺星辰,有多少是毁灭与创造,有多少是连成年人都无法理解的古老知识?
“有办法清除吗?”萧景澜沉声问。
“强行清除会伤及他的根本。”苏淮安苦笑,“只能引导,让他学会与这些记忆共存。但这需要时间,更需要……”他看向林悠然,“圣莲之力长期的净化与安抚。”
就在这时,昏睡中的萧晏忽然动了动。他没有睁眼,却轻声说:“黑影子……去了很高的房子……好多人在哭……”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疑。
“黑影子”,显然是指那缕逃逸的黑色雾气。“很高的房子”——京城最高的建筑,莫过于皇宫的观星台。
萧景澜立即召来黑鹰:“京城最近可有消息?”
黑鹰面色凝重:“正要禀报。今早收到飞鸽传书,说是皇上病重,已三日未朝。太子监国,但朝中暗流涌动,三皇子残余势力似乎有异动。此外……”他顿了顿,“传书中特意提到,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赵无恩,半月前突然开始深居简出,连太子的召见都称病推脱。”
“赵无恩?”林悠然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就是那个在皇上身边侍奉了三十年的老太监?”
“正是。”萧景澜眼神锐利,“此人素来低调,从不参与朝争,为何此时突然反常?”
众人沉默间,苏淮安忽然开口:“我记得……清玄的令牌碎裂时,渗出的那滴暗红液体化作红烟,飘向东南——莲心岛的方向。但现在想来,那未必是去莲心岛,而是……回传信息。”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每个人心头。
如果赵无恩是三眼教最深暗桩,那么清玄临死前通过令牌传出的,可能不仅是莲心岛坐标,还有他们夫妻的行踪与计划。而恶念最后逃逸的那缕黑色雾气,此刻很可能已经……
“回京。”萧景澜做出决断,“全速返航。”
“可是王爷,”黑鹰犹豫,“归墟深处的问题还未解决,古神躯壳还在源暗之眼……”
“归墟的门一时半刻开不了。”萧景澜望向南方海域,“恶念本体被净化,古神躯壳失去操控者,短时间内不会有大动作。但京城若乱,天下危矣。更何况——”
他看向昏睡的萧晏:“晏儿的预兆,不能忽视。”
战船转向北上,风帆全张。
船队行至中途时,遇到了陈远带领的诱饵船队。他们果然遭遇了三眼教残余势力的追击,损失了两艘船,但成功拖住了敌人,为萧景澜和林悠然的试炼争取了时间。
陈远登上主舰,听闻京城可能生变,立刻请命:“王爷,让属下先行一步,潜入京城探查!”
“不。”萧景澜却摇头,“你随大队走,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他铺开海图,指向东海与江南的交界处:“你带一队人,秘密前往神医谷和江南苏家,将我父王和岳父岳母接出来,护送到北境。记住,要隐秘,不能让任何人察觉。”
林悠然心头一暖。萧景澜这是在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如果京城真的发生巨变,至少他们的父母能安全撤离。
“那你我进京,岂不危险?”她低声问。
“危险,但必须去。”萧景澜握住她的手,“太子需要支持,朝局需要稳定。而且……”他的眼神变得深邃,“如果赵无恩真的被魔念附身,那么他的目标恐怕不只是权力——他可能会利用京城千万生灵,强行打开归墟之门。”
这才是最可怕的猜测。归墟之门需要庞大的能量才能开启,恶念之前靠的是三百年献祭积累。但如果用一座京城、百万人口的生机作为祭品呢?
战船日夜兼程,五日后,抵达津港。众人换乘快马,轻装简从直奔京城。
入京前夜,他们在京郊的一处庄园暂歇。这是北境王府在京城的秘密据点,连朝廷都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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