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鹞”马六被顾临风冰冷的目光一刺,浑身一颤,噗通跪倒在地,朝着皇帝的方向连连磕头,声音嘶哑颤抖:“罪民招!罪民全招!是……是上峰‘老鹰’指令,让小的处理掉冷宫那具女尸,并让相关经手人闭嘴……小的不知那女官是谁,只知是宫里‘贵人’交代必须抹干净的‘麻烦’……小的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摸索出一块用油布包裹、边缘磨损的铜牌,高高举起,“这……这是‘蛛网’联络信物,背面有编号和暗记……还有,小的偷偷记下的一些经手事项的时间地点……求陛下开恩!饶小的一条狗命!”
太监上前接过铜牌和一本皱巴巴的小册子,呈给皇帝。皇帝扫了一眼那铜牌上诡异的蜘蛛纹路和编号,又翻了翻那小册子上简略却触目惊心的记录(某年某月某日,于某处处理“湿货”一具;某日,送某“病故”宫人棺椁出城;某日,打点某狱卒……),脸色愈发阴沉。
顾临风指向第二人,一个面容普通、放在人堆里绝不起眼、但眼神却透着精明与惶恐的中年妇人:“此妇,代号‘黑鹞’,原名刘王氏,表面是西市一家胭脂铺的老板娘,实则为‘蛛网’负责联络、传递指令、以及安置部分‘金蝉’的中间人。经其供述,其店铺后院有密室,用于临时藏匿需要置换身份之人,并通过胭脂盒夹层传递密信。她指认,约八年前,曾有一名自称‘北边来的管事’交给她一名神色惊惶、举止却带着官气的男子,要求将其‘妥善送走’,并提供新的身份路引。该男子相貌,经其描述画像,与失踪的兰台殿前司库陆文渊,有七分相似!而交付该男子的‘北边来的管事’,经她暗中窥视其与上级交谈时偶然听到的只言片语,及后来我们多方查证,正是已故柳府大管家柳忠的心腹!”
“黑鹞”刘王氏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伏地痛哭:“民妇冤枉啊!民妇只是贪图钱财,帮人传递些东西,安排些住处……民妇不知道那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犯了什么事啊……那姓陆的大人,民妇确实见过,他……他当时手上好像有伤,精神也不太对,一直念叨着什么‘钥匙’、‘柜子’、‘对不住’……民妇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陛下!” 她一边哭,一边从发髻中拔出一根中空的银簪,倒出几卷极细的绢条,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一些指令和代号,“这……这是民妇偷偷留下的……一些来往密信……求陛下饶命!”
陆清然听到“钥匙”、“柜子”、“对不住”这几个词时,眼神骤然一凝!这进一步印证了她对陆父案与芸娘案关联的推断!
顾临风指向第三人,一个身材瘦高、脸色蜡黄、眼神躲闪的男子:“此人,代号‘红鹞’,原名赵六,曾为漕帮小头目,后投靠‘蛛网’,主要负责利用水路秘密转运‘金蝉’、‘蝉蜕’以及一些‘特殊货物’。其掌管三条秘密水道和两处沿河仓库。据其供认,约六年前,他曾奉命从京城秘密运送一批‘特殊药材’前往北境,交接对象是边军中的某人。而当时负责押运那批‘药材’的‘贵重物品’的,正是柳弘安插在军中的旧部,时任某卫指挥佥事的张横!而所谓‘特殊药材’,经我们查缴其仓库中残留的样本,由陆司正检验,其中含有与先帝丹药残渣中相似成分的砷、铅粉末!”
“红鹞”赵六面如死灰,磕头如捣蒜:“小人招!小人全招!那批货……那批货确实是从柳府秘密仓库运出的,装货的都是柳府亲信,封得严严实实,说是‘军中急需的伤药配料’……小人只是负责走水路运送,真的不知道是毒药啊!到了北边,是张佥事亲自带人来接的货……他还给了小人一包金子,让小人闭嘴……小人贪财,小人该死!这是当年张佥事给的金子,里面有一锭底下有宫里的暗记,小人没敢花,一直藏着……” 他哆嗦着从贴身的破衣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小布袋,倒出几锭金元宝,其中一锭底部,果然有一个模糊的内府铸造标记。
这直接将毒药的运输链条,从柳府延伸到了军方!张横,正是之前被陆清然点出、在西北“突发急病”的玉门关守将!
最后一人,是个光头、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眼神凶狠却难掩恐惧的彪形大汉,代号“秃鹞”。“此人乃‘蛛网’内部的‘清道夫’,专门负责处置叛徒、执行灭口等血腥任务。”顾临风的声音带着冷意,“据其断断续续的供述,他曾受命于‘老鹰’,处理过数起‘清理门户’的任务。其中一桩,约在四年前,目标是柳府中一名知道太多‘旧事’、试图携款潜逃的账房先生。他在勒死那名账房前,曾逼问其是否还知道其他秘密,那账房濒死时说……说柳弘曾醉酒后炫耀,说他手里有一张‘网’,宫里宫外,甚至藩王那里,都有他的人,连先帝和……和皇上都……”
“秃鹞”说到此处,畏惧地看了一眼御座,不敢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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