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四个“鹞子”，从不同侧面——尸体处理、人员转运、货物运输、内部清洗——拼凑出了一张触目惊心的网络！他们供述的时间、地点、人物，与陆清然之前推断的芸娘案、陆父案、毒药运输线，以及柳弘的权势网络，严丝合缝，互相印证！
“灰鹞”处理芸娘后事；“黑鹞”可能接触过失踪的陆文渊；“红鹞”运送毒药原料至军方；而他们共同的上线“老鹰”，显然层级更高，直指柳弘核心圈子！
铁证如山！人证物证俱在！
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物证和逻辑推理，而是活生生的、带着恐惧与求生欲的从犯，用他们颤抖的声音和真实的经历，将“蛛网”的轮廓、柳弘的罪行，血淋淋地摊开在了这帝国最高殿堂的光天化日之下！
曹郎中等人彻底瘫了，连狡辩的力气都已丧失。他们看着那四个“鹞子”，看着他们拿出的铜牌、密信、带暗记的金锭，听着他们那细节丰满、无法编造的供述，只觉得天旋地转，万念俱灰。这些底层执行者都能留下如此多的证据和线索，他们这些身处更高层的官员，又怎么可能真正“不知情”？怎么可能摆脱干系？
皇帝缓缓从御座上站了起来。尽管身体虚弱，需要御医搀扶，但他站得笔直，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支撑着他。他目光如炬，扫过那四名磕头不止的“鹞子”，扫过瘫软如泥的曹郎中等人，最后，落在了顾临风和陆清然身上。
他的声音，不再沙哑，反而带着一种金铁交鸣般的铿锵与冰冷，响彻大殿：
“人证，物证，供词，链条……”
“朕，听得明白，看得清楚！”
“柳弘弑君叛国，‘蛛网’为其爪牙，戕害人命，祸乱朝纲，罪不容诛！尔等——”他猛地伸手指向曹郎中、吴启明、林翰儒等一干面无人色的官员，“身为朝廷命官，或为虎作伥，或知情不报，或贪赃枉法，助纣为虐！罪加一等！”
“顾临风！”
“臣在！”顾临风肃然应道。
“将此四名‘鹞子’，及殿上一干涉案官员，全部打入诏狱！给朕严加审讯！‘蛛网’上下，‘老鹰’是谁？还有哪些‘鹞子’？哪些‘泥鳅’？柳弘还有哪些隐秘势力？给朕一五一十，全部挖出来！”
“陆清然！”
“微臣在。”陆清然躬身。
“朕命你，以法证司为核心，统筹所有物证检验、线索分析！顾临风审讯所得之口供、线索，皆需与你核对印证！朕要的是铁案！是任谁也无法翻案的铁案！”
“萧烬！”
“臣弟在。”萧烬单膝跪地。
“朕予你临机专断之权，调动玄甲卫及必要兵马，配合顾临风、陆清然，缉拿一切涉案人犯，查封相关产业、据点！凡有反抗，格杀勿论！”
一连串的命令，如同狂风暴雨，不给任何人喘息之机。皇帝这是要以雷霆万钧之势，趁热打铁，借助这当庭崩溃的从犯供词带来的震撼与压力，彻底掀翻柳弘余党，撕碎“蛛网”！
“臣等遵旨！”三人齐声应诺，声音坚定。
那些被点名的官员，此刻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如同死狗一般被如狼似虎的玄甲卫拖拽下去。那四名“鹞子”也被押走，等待他们的，将是更为深入细致的审讯，以榨出“蛛网”最后的价值。
乾元殿内，血腥与阴谋的气息仿佛被这场迅疾的抓捕稍稍冲淡，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肃杀、更加凝重的气氛。所有人都知道，这场由先帝遗发引发的风暴，已经远远超出了最初的范畴，它正在演变成一场席卷整个王朝上下的、彻底的政治清洗与司法审判。
而站在风暴眼中央的陆清然，轻轻舒了一口气。她知道，最危险的朝堂对峙部分，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将是更为繁琐、却也更为扎实的取证、审讯、验证工作。
科学的证言，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现在，轮到法律与权力的刀锋，去执行那无可辩驳的判决了。
她看向萧烬，萧烬也正看向她。两人目光交汇，看到了彼此眼中同样的坚定，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
就在这时，一名浑身浴血、甲胄残破的玄甲卫校尉，竟不顾礼仪，踉跄着冲入殿中，扑倒在地，嘶声喊道：
“报——陛下！王爷！陆司正！西北六百里加急！”
“戎狄王庭异动，大军疑似南下！玉门关守将张横所部……哗变！关内多处同时起火，疑似……疑似有内应纵火制造混乱！张横本人……失踪！”
玉门关！张横！那个接收了“红鹞”运送的毒药原料的边将！
刚刚似乎明朗的局势，骤然再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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