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从嘉祥到南武山,原本不过四十多里路。但因沿途处处被水阻隔,绕道走了五十多里才到南武山。下午一点多到达。上午十点,在纸坊集稍作休息用饭,随后住在宗圣庙东侧的省身堂。庙宇位于南武山下,山高约五十丈,全是光秃秃的石头,寸草不生。庙内外有数百株柏树,树干粗约二尺,大概是嘉庆年间栽种的。
附近居民很少种植粮食作物,大多种植蓝草和烟草。曾氏全族人口不过三百,生活极为贫困。秀才曾毓鉴等人前来,详细讲述了艰难处境。下午两点拜谒庙宇,先到莱芜侯庙行礼,该庙位于正殿西侧,后面设有寝殿。随后参拜宗圣庙,此庙始建年代不详,最初是宗圣在前殿,莱芜侯在后寝。
明朝正统年间重修时,才改为宗圣居中,莱芜侯居西。到万历年间再次重修,留有太仆少卿刘不息所撰碑记,记载了曾质粹之孙曾承业在承袭爵位时引发的诉讼。此碑立于万历七年,位于庙庭东南角。至本朝雍正七年,朝廷拨款重修,庙宇规模才得以扩大。后建有寝殿,前立御碑亭,刻有乾隆皇帝御制《宗圣赞》。
东西两庑供奉着宗圣弟子阳肤、乐正、子春等十人,东西两侧各五人。中间建有宗圣门,门前立着三座石牌坊。傍晚时分前往拜谒林墓,位于庙西南一里多地。墓地北、东、西三面都是石山,墓冢建在平地上。如今雨后墓道被淹,石马、石翁仲都泡在水中,只有坟冢尚未被淹。
亭堂和门楼都已残破不堪,几乎片瓦不存。墓前立有石碑,上书“郕国公宗圣曾子之墓”。原来宗圣公的墓址早已湮没无闻,不知所在。直到明朝成化初年,山东地方官员上奏称:嘉祥县南武山有渔民陷入一个洞穴,发现悬棺,棺上刻有“曾参之墓”的石刻。
弘治十八年,山东巡抚金洪上奏请求修建享堂和石牌坊,就是现在看到的林墓。我看这里山石粗犷,地势散乱,不像安葬圣贤的地方,心中很是怀疑。后来到韦驮棚察看新筑的围墙,墙高六尺,基座厚一尺六寸,顶部厚一尺二寸,长五丈。因为河边的堤墙全部坍塌,我打算改用版筑法重建。让程刺史先修筑几丈作为示范。观看的人认为,如果筑成后半个月不下雨,这墙可以保持三年不坏。
八十一、仲兴镇南岸数里外就是桃源县,再往南十余里便是成子河。我原本打算前往成子河,查看捻匪窜犯清江的要道。但因隔着三道水路,陆路无法通行,而水路又不能行驶舢板船,最终未能成行,深感遗憾。随后又开船行进七十余里,到双兴闸停泊过夜,此处距杨庄仅十二里。听说清水潭两处闸口决堤,高邮、兴化、东台、盐城等地都遭水淹,农田房屋被冲毁,令人忧虑的已不仅是匪患了。
八十二、七月十五日,从五河开船出发,在距离临淮仅十里的地方短暂停泊。傍晚六点半左右突然刮起狂风暴雨,夹杂着冰雹扑面而来。附近的两艘舢板船当即翻沉,其余船只也剧烈摇晃,情况万分危急。所幸靠近岸边,船员们纷纷跳入水中将船只拖上岸。狂风将头篷、二篷的绳索齐刷刷地吹断,船帆被卷入江中,船只这才稳定下来。晚上七点半风势稍缓,众人庆幸死里逃生,却听闻谭鳌的船只倾覆,人已溺亡。共有八艘舢板船沉没,四人遇难。停泊在下游三五里外的其他船只因风势较小,得以幸免。我一生经历过多次江湖险境:道光十八年九月二十五日,在安陆河上与郭筠仙、凌荻洲同船遭遇彻夜狂风;咸丰四年三月初七,率领水师在岳州南津港时突遇风暴,湖中船只多被掀翻,港口的水被狂风卷走,船只全部搁浅在干涸的湖底。整整两天后风停水回,船只才重新浮起。没想到年迈之时又遭此惊险!当夜派人四处打探受损船只的消息。
八十三、来到雉河集登岸察看,看到新涡阳县城的基址,正是彭恬舫(定澜)先前勘定的地方,护城河已经挖好但城墙尚未修筑。又来到雉河街西头新建的土圩,知县就住在里面。以上是丙寅年的事。
八十四、去年六月二十九日,清水潭在距离马棚湾十里的地方决口。程国熙观察负责这项修复工程,于十月二十二日开工,十二月初九日完成合龙。共修筑运河西堤四百多丈,实际完成埽工二百九十丈。我乘轿到现场验收工程,从西堤走到东堤,发现工程只完成了三分之一。还有深塘处的埽工尚未完成,我这才亲眼见识了挂缆进占的施工方法。
八十五、来到新河,察看瓜栈以及河堤、东坞、西坞。我三年前的二月曾到此处,商议开挖新河,设立瓜栈作为过掣之地。那时这里还是荒凉寂静的江岸,如今却已是商铺楼阁林立,千帆停泊的热闹景象了。
八十六、上午九点与幕僚同往玄武湖赏荷。从太平门乘小船出发,每船约载三人,船身长约八九尺,在荷花丛中穿行。自太平门外划行三里多,登上麟洲眺望,随后返回小船。麟洲西北是趾洲和老洲,西南为长洲和新洲。洲上原有百余户人家,战乱后返回的不足半数。继续划行五里至神策门,登岸入城。总计在荷丛中穿行约八里,天气微阴细雨,既未沾湿衣衫,也无烈日曝晒,宾主尽欢。从神策门步行至妙相庵,约十里路程。午时末设宴款待,申时初席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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