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受命,雷厉风行。他手持刘乾所赐令箭与印信,立刻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这位以刚直和务实着称的谋士,此刻展现出了惊人的统筹与执行能力。
他首先以护粮中郎将的名义,向后方邺城以及沿途郡县发出严令:即刻起,所有粮草转运,必须按照新的规程执行!原有的零散运输一律停止,所有已集结和正在途中的粮队,立即向指定的斥丘、馆陶、黎阳三处中转粮仓集中。
命令下达之初,并非没有阻力。一些地方官员和习惯了旧有模式的押粮官对此等剧烈变动感到不适,甚至有阳奉阴违者。然而,田丰对此毫不容情。一名来自冀州大族的督粮官,自恃身份,拖延执行新令,导致一批重要军粮未能按时入库。田丰查实后,不顾其家族背景,当即以“贻误军机”之罪,请出刘乾授予的临机专断之权,将其就地革职查办,并迅速提拔了一名出身寒门但办事得力的下属接任。此举极大地震慑了所有相关人员,新法推行速度骤然加快。
在田丰近乎严苛的督导下,三大中转粮仓以惊人的效率建立并运转起来。坚固的仓廪被扩建,守备力量得到加强,大量的粮草开始在此囤积,仿佛三个巨大的心脏,为前线的躯体输送着血液。
与此同时,赵云的动作同样迅捷。他从五万白马义从中精心挑选出五千最精锐、最擅长长途奔袭与小队作战的骑士,配属了双马乃至三马,装备了最精良的弓弩和短兵,组建了“迅雷护粮军”。这支军队摒弃了所有不必要的辎重,追求极致的机动性。赵云根据田丰提供的路线图,将这五千人分为数支大队,每队又细分为若干小队,如同撒出去的一张巨网,覆盖了从三大粮仓到官渡前线的所有可能路线。
田丰并未坐在大营中遥控指挥,而是亲自带着少量护卫,冒着风险,沿着规划的新粮道反复勘察地形。他记录下每一处可能设伏的树林、丘陵、河谷,标注出适合建立烽火台的高地,计算着各条路线的最佳行进时间和护卫配置。
“此处,距离黎阳仓三十里,地势低洼,需加快通行速度,并安排两队游骑于两侧高地警戒。”
“此地河道蜿蜒,视野受阻,需提前派出哨探清理对岸,粮队通过时,护粮军需占据河道拐角处,控制要冲。”
“这条小路虽近,但过于狭窄,不利骑兵展开救援,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
他事无巨细,将一份份详尽到令人发指的行动手册,下发到每一支粮队和护粮军小队手中。他甚至规定了不同天气、不同敌情下的应对预案,以及各支部队之间的联络信号。整个粮道运输体系,在田丰的手中,从一盘散沙,变成了一部精密咬合的战争机器。
曹军大营。
最初的几日,由夏侯惇率领的“独目营”依旧按照以往的惯例,在几条传统的运粮路线上游弋,寻找着猎物。然而,他们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预想中绵延数里、护卫稀疏的粮队不见了踪影。偶尔遇到的小股队伍,要么是彻头彻尾的疑兵,护卫森严,难以靠近;要么就是行动极其迅速,一旦发现曹军踪迹,根本不作纠缠,立刻依仗对地形的熟悉和轻装简从的优势,迅速脱离接触,并向空中发射示警的响箭。
更让夏侯惇烦躁的是,他发现自己队伍的动向似乎被对方完全掌握。几次他精心选择的设伏地点,要么扑空,要么刚有动作,就发现侧翼或后方出现了北军巡弋的骑兵,迫使他不得不放弃计划。
“怎么回事?!”一次无功而返后,夏侯惇独眼中的红光愈发炽盛,周身散发的凶煞之气让身边的亲兵都感到呼吸困难,“刘乾的粮队呢?都钻到地底下去了吗?!”
消息传回官渡曹营,立刻引起了司马懿的警觉。他仔细研究了近期哨探回报的零星信息,又对比了地图,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主公,刘乾军中必有高人,已彻底改变了其粮道策略。”司马懿向曹操禀报,“观其动向,其采用了‘节点囤积,分段转运’之法,于斥丘、馆陶、黎阳设下坚仓,使我军难以寻得其粮草主力。其运输路线多变,虚实难辨,更有一支极其精锐的机动骑兵,专司巡弋救应。我军以往袭扰之法,恐已难奏效。”
曹操眉头紧锁,粮道是其拖垮刘乾的重要希望所在,若此计被破,局势将更加被动。“可能探知其粮仓具体位置与守备情况?或找出其护粮军主力,予以歼灭?”
司马懿摇头:“田丰、田元皓此人,行事缜密,滴水不漏。其粮仓必守备森严,强攻难下,且易中其调虎离山之计。那支护粮军,观其行事风格,统领者必是赵云无疑。其来去如风,从不恋战,欲寻其主力决战,谈何容易?”
荀攸也补充道:“刘乾此举,虽保粮道,然亦分散其兵力。其护粮军需大量精锐骑兵,正面战场或有机可乘。”
曹操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既如此,便不再与其纠缠于粮道!传令元让,停止袭扰,率部回营!我军集中兵力,寻找时机,与刘乾决战于官渡!倒要看看,是他那乌龟壳硬,还是我的刀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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