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活林的酒旗被风卷得猎猎作响,旗面上的“快活”二字被雨打湿了,晕开团暗红的渍——像是血。
武松立在酒旗底下,七星宝刀插在脚边,刀身上的七颗星辰被暮色浸得发暗。他望着对面“樊楼”前的赌坊,赌坊门口站着两个持刀的闲汉,腰间挂着鎏金的“殿前司”腰牌,正把个卖梨的老汉按在地上,用刀背敲他的背:“老东西,上个月欠的三吊钱,今日不还,便割了你的舌头!”
“住手!”武松大喝一声,宝刀往地上一戳,震得青石板裂开道细缝。
两个闲汉转头,见是个赤膊的汉子,腰间别着酒葫芦,顿时笑了:“哪里来的醉鬼?敢管殿前司的闲事?”
“殿前司?”武松扯了扯嘴角,“俺老武只认梁山的‘替天行道’,不认什么鸟司!”
“反贼!”闲汉抽出刀,“拿命来!”
刀光刚起,便听“咔嚓”一声——是鲁智深的禅杖砸在了闲汉的手腕上。鲁智深立在武松身旁,禅杖上的铁箍“嗡嗡”作响:“哪里来的腌臜泼菜?敢在俺老鲁面前动刀?”
“大师!”赌坊里冲出个管家模样的胖子,摇着蒲扇喊,“这是殿前司指挥使高俅大人的手下!您老可别惹祸!”
“高俅?”武松挑眉,“那厮不是早被宋江哥哥砍了头?”
“嘘——”燕青不知何时从巷口闪出来,拽了拽武松的衣袖,“没死透。前日我在东京酒肆听说,高俅的魂被勾到天庭,投了个‘巡城使’的胎。”他的目光扫过赌坊二楼的雕花窗,“那厮如今在天上当差,专管人间‘不平事’——专收黑钱,压良民。”
“好个鸟官!”李逵扛着双斧从人群里挤进来,“俺老猪昨日在城门口见他,骑着高头大马,身边跟着八个带刀的,比当年在东京还威风!”
话音未落,二楼传来“吱呀”一声,雕花窗被推开。
穿月白锦袍的男子倚着栏杆,腰间挂着鎏金的“殿前司”玉牌,发间插着支“点翠凤凰簪”——那簪子武松认得,是当年高俅送给他义子高衙内的,后来被李逵抢了,熔了打酒壶。
“原是梁山的‘英雄’们。”男子抚着玉牌笑,声音像浸了蜜的刀刃,“武松哥哥,别来无恙?”
武松瞳孔骤缩。这男子的脸隐在阴影里,可那眉骨、那眼尾的泪痣,分明是高俅!
“高俅!”武松大喝一声,宝刀出鞘,刀尖直指男子咽喉,“你这厮没死透?!”
“死?”高俅轻笑,“玉帝说我能‘戴罪立功’,便让我转世当这‘巡城使’,专替天庭收‘人间怨气’。”他的目光扫过武松腰间的酒葫芦,“听说哥哥在梁山喝了不少好酒?今日便请哥哥喝一杯——用你那义弟的命。”
他拍了拍手,赌坊里冲出二十个持刀的闲汉,个个腰间挂着“殿前司”的铜牌。为首的是个络腮胡,提着把牛耳尖刀:“高大人,要杀谁?”
“杀武松。”高俅指着武松,“再杀鲁智深,砍鲁智深的禅杖;杀李逵,剜李逵的双眼——”他的目光落在燕青身上,“至于这位‘浪子’……”他眯起眼,“听说你偷了天庭的星图?把他绑去见玉帝,我要亲自审他。”
“好个狗官!”李逵抡起双斧,“先砍你这颗狗头!”
“慢着。”高俅抬手,闲汉们立刻退后,“我今日来,不是要杀人。”他从袖中摸出张黄纸,“这是天庭的‘招安诏’,只要梁山众人归降,我便保你们个个封侯拜相。”
“招安?”宋江从人群里走出来,令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当年朝廷的招安,害了多少兄弟?”
“此一时彼一时。”高俅笑了,“如今的梁山,已成了天庭的眼中钉。玉帝说了,只要你们归降,便免了你们的死罪,还给你们‘正果’。”他的目光扫过鲁智深,“大师不是想回五台山?我保你做‘国师’;武松哥哥不是爱喝酒?我保你做‘御酒监’;李逵兄弟……”他顿了顿,“我保你做‘御林军统领’,每日里吃香的喝辣的,比在梁山当什么‘步军头领’强多了。”
“放屁!”李逵怒吼,“俺老猪在梁山吃的是兄弟的饭,喝的是兄弟的酒,哪像你这种狗官,靠吸人血上位!”
“狗官?”高俅的脸色沉了,“你可知,这快活林的赌坊、妓院、酒肆,都是我管的?你吃的酒,喝的肉,都是从百姓嘴里抢的!”他从袖中摸出本账册,“上月,你在城门口抢了卖枣的老汉五十文钱;前日,你踢翻了卖炊饼的担子,赔了他二两银子——这些,我可都记着呢。”
武松的脸色变了。他想起前日自己在城门口,确实抢了个老汉的酒钱,还说“老子喝酒的钱,轮得到你管?”
“你……”武松握紧宝刀。
“怎么?”高俅笑了,“武松哥哥,你以为梁山的‘替天行道’,就是打家劫舍、欺压百姓?”他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百姓们纷纷低头,不敢作声,“你们梁山,不过是换了身衣裳的强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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