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生碑前挤得里三层外三层,比赶集还热闹——流民们伸着脖子瞅,有的用手指头摸碑上的字,糙得扎手也不在意。
石碑上“广告收入修渠二十丈、水泥主干道十五丈”刻得浅,却一笔一划凿得实在,字缝里还嵌着新泥,是昨儿后晌刚刻完的。
晨光照在石面上,冷森森的,可瞅着那些字,心里头暖烘烘的。
靖帝站在碑前,伸手摸了摸“广告收入”那几个字,指尖蹭过石棱,磨得指腹发涩。
他心里暗叹:这方县令,把每一文钱都刻在明面上,比京城那些藏着掖着的糊涂账强百倍,这才叫做事。
“客官您瞅这个!”旁边的李四凑过来,手指头点着“修渠二十丈”,笑得眼角褶子都堆成疙瘩了,
“去年俺家地旱得裂的口子能塞进去手指头,种啥都不长。渠通了后,水直接淌到地头,今年麦子收得比去年多两成,够俺家吃到开春!”
靖帝刚点头,就听远处喊得急火火的:“方县令!等等俺!别先走!”
转头一瞧,张三扛着个粗陶坛跑过来,裤脚卷到膝盖,沾着泥,坛口挂着圈咸菜汁,汗珠子顺着下巴颏滴答滴答掉。
他“咚”一声把坛子砸在地上,闷响吓了人一跳,坛盖没扣严,一股咸香直钻鼻子:
“方县令!这是俺新腌的土豆咸菜!今年用那空心锄头垦地,土豆收得多,比去年多腌二十斤!您和这位客官尝尝,咸淡刚好!”
靖帝闻着香,往前凑了凑:“这土豆,是新垦的地种的?”
“可不是咋地!”张三蹲下来,一把掀开坛盖,里面的土豆块泛着油光,裹着红辣椒丝,看着就下饭,
“以前垦二亩地得熬三天,肩膀酸得抬不起来。现在用你改的那锄头,两天就完!收的土豆除了晒薯干,还能腌两坛咸菜,冬天再也不用啃树皮咽渣子了!”
方正刚要接话,李青瑶胳膊肘扒拉着人挤过来,手里攥着个账本——纸页黄不拉几的,边角摸得都起毛边了,她喘着气说:
“大人,碑上的数全对!广告款收了三千二,修渠花一千五,修路一千二,剩五百!加修渠剩的三百,总共八百文,锁县衙铁箱里了,钥匙俺缝在内衣兜里呢!”
靖帝伸手:“把账本给俺瞅瞅。”
方正赶紧递过去,靖帝翻开,指尖蹭着纸边的毛茬子,里面的字写得工工整整,每一笔都记着来路去路:
“买水泥原料八百文(张三亲眼看着买的,他签字)”“给流民结工钱五百文(王五、李四都按了手印)”“改良锄头买铁料五十文(王小二跑了三家铁匠铺)”。
翻到最后一页,红墨水写着“粮价降三成,垦荒增二百亩,流民存粮人均多五十斤”,墨还透着点潮乎气。
他指尖点在“广告竞拍分润补基建”那行,抬头瞅着方正,眼里的赞许都快溢出来:
“你这法子妙!不花国库一分钱,靠商户竞拍就把路修了、渠通了,还让百姓多了粮——真是块干实事的料!”
方正心里一热,刚要躬身道谢,靖帝往前半步,声音沉了沉却透着股稳劲:
“朕瞅你能担事,现升你为七品令,立马去流民窟,把这基建民生的法子推开来!”
“朕?”这话一落,周围瞬间静得能听见风吹草动。
张三手一松,坛盖“啪嗒”掉地上,咸菜汁溅了一裤腿,他都没顾上擦,张着嘴直愣愣的:
“您……您是皇上?”
靖帝笑了笑,随手扯下头上的粗布巾,里头露出来绣着暗龙的衬里,太阳一照,龙鳞闪着微光:
“朕是靖帝,微服来看看你们的日子过得咋样。”
流民们“唰”地全跪了,李四喊得嗓子都哑了:
“皇上万岁!”王阿婆腿一软,晃了晃差点摔,靖帝赶紧伸胳膊扶了一把,掌心托着她的胳膊:
“别跪,朕就是来瞧瞧,不用这么讲究。”
方正躬身,声音稳得很:
“臣遵旨!定不辜负陛下所托,让流民窟的百姓也能走硬路、吃饱饭!”
“好!”靖帝拍了拍他的肩,力道不轻,透着信任,
“朕给你调五十石好种子、二十把改良锄头,后天一准送到县衙,你只管带够人去!”
“大人放心!”李青瑶攥着账本,眼里亮得跟有光似的,她拍了拍账本封面,
“竞拍尾款和剩的八百文都理利索了,种子仓里挑好的土豆种装了二十袋,农具数了三遍,拎着就能走!”
“还有俺!”赵六扛着凿子“噔噔”跑过来,凿子把上挂的布包甩来甩去,他一巴掌拍在方正肩上,力道大得让他晃了晃,
“俺跟您去流民窟!榫卯加固、修路建房,离了俺可不成!流民窟的路指定得用硬木,30度角的活,俺闭着眼都能凿得严丝合缝!”
靖帝看着这热热闹闹的劲儿,嘴角勾着笑,转身对随从说:
“把朕带来的两匹细布留下,给流民们做件新衣裳,天眼看就凉了,别冻着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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