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县衙后院早闹开了锅——赵六蹲在地上,把凿子、刨子往粗布包里塞,每把工具都擦得锃亮,阳光一照晃得人眼晕。
他攥着凿子尖蹭木头上的毛刺,火星溅在手背上,他胡乱抹了把,糙手压根不当事,嘴里嘟囔:
“去流民窟接着折腾!非得让那儿也有结实路、稳当房,比县城的还瓷实,雨天不踩泥!”
李青瑶蹲旁边清点东西,账本紧紧揣进贴身布兜,手指抠着种子袋口的粗布缝翻来覆去摸,生怕蹭破了漏种:
“这土豆种得单独装,用麻绳扎三道,别跟农具混着蹭破袋。流民窟商机不少,等路修通,广告分润的事得提前琢磨,不能让钱打水漂!”
方正站在台阶上,望着板车上堆的工具、种子和账本,心里盘算流民窟的章程——先修半里路基试试水,赶在雨季前垦荒,种子得抢着下地。
刚要喊人装车,就见王五连滚带爬跑过来,怀里的破布包都快散了,沙粒顺着布缝“簌簌”往下掉,粘了满鞋泥,跑起来“沙沙”响,鞋底子都快磨平了。
“方县令!不好了!出大事了!”
王五嗓子哑得跟破锣似的,跑到跟前脚一软“扑通”差点跪了,布包“啪”地掉地上,种子混着沙撒了一地,
“俺、俺去种子仓翻剩下的种,一摸就不对劲——这里头全是沙!硌得指头疼!”
方正赶紧蹲下来,抓了把种子,指尖一捻,沙粒硌得生疼,混在黑亮亮的种子里格外扎眼。
这沙带着城西坡红土的腥气,跟上次草木灰、薯片里的一模一样!他指节捏得发白,往地上啐了口:
“娘的!又是那伙龟孙!专挑流民的活路下死手!”
“这种下去咋发芽啊!”
王五急得直哭,眼泪掉在种子上,混着沙粒滚成小泥球,
“俺还指望种这土豆腌咸菜、晒薯干,冬天给娃填肚子!这要是种不出来,俺们一家子咋活啊?总不能再啃树皮!”
周围收拾东西的流民听见动静,呼啦啦全围过来。
王阿婆颤巍巍蹲下来,枯瘦的手抓了把种子,沙粒从指缝漏下去“嗒嗒”砸在地上,她手抖得厉害,声音发颤:
“这沙掺的,黑心肝哟!怕是一半种子都发不了芽,冬天娃们又得饿肚子,夜里哭着喊娘!”
赵六一听就炸了,拽起地上的凿子“咚”地戳在板车上,木茬子溅起来扎手也不管,红着眼骂:
“这龟孙!敢毁种子?下次让俺撞见,一凿子敲他个脑壳开花,让他记一辈子疼!”
“别冲动!”
方正按住他的胳膊,刚要交代挑种子,眼前突然白光刺目,脑子“嗡”地炸了——系统弹窗红着眼似的跳出来,字晃得人眼疼:
“7日内查明士族私田真相,否则将遭‘通敌’诬陷,即刻生效!”
方正心里“咯噔”一下,指尖攥紧了种子,沙粒嵌进掌心,疼得钻心。
士族私田?通敌诬陷?这是要把他和流民往死路上逼!
“大人,您咋脸煞白?”
李青瑶瞅着不对,凑过来小声问,手还碰了碰他的胳膊,
“是不是着凉了?嘴唇都没血色!”
“没事。”
方正把弹窗压下去,声音发紧,
“先把掺沙的种子挑出来,能救多少是多少。赵六,你盯着挑,手快着点,别让流民慌神——一慌就乱了!”
“放心!俺手快!”
赵六应着,蹲下来扒拉种子,手指飞快地把沙粒往外捡,指甲缝里很快嵌满了沙,蹭得指腹发红,
“保准挑得干干净净,一粒沙都不留!”
刚忙活没两句,王小二又慌慌张张跑进来,手里攥着几片皱巴巴的黄纸,纸角沾着青布纤维,还挂着点碑上的石粉,跑得一头汗顺着下巴颏往下滴:
“方县令!民生碑旁捡的!这是拓片碎片,上面还沾着青布毛——跟李家管家穿的青布衫一个料子,俺认得那布纹!”
方正赶紧接过碎片,拼在一起看,能模糊看见“广告收入修渠”几个字,正是民生碑上的内容。
他捏着沾着青布纤维的纸角,指节发白:
“是那管家干的!撕拓片干啥?怕人知道基建的钱来路正,堵不住他造谣的嘴?”
“指定是想毁证据!”
王小二气得直跺脚,鞋上的泥都溅起来了,
“他怕咱们拿着拓片去告官,揭发他冒领钱的事!这狗东西,坏得流脓,不得好死!”
李青瑶凑过来看碎片,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指尖戳着纸角的纤维:
“这纤维跟上次布行冒领时,账本上沾的一模一样!肯定是李家管家,背后绝对有士族撑腰——不然他没这胆子跟咱们硬刚!”
方正心里翻江倒海——掺沙种子断粮,撕拓片毁证,再加上系统弹窗的诬陷预警,这三件事凑在一起,分明是士族布的死局!
先是断流民的活路,再是毁他的根基,最后还要扣上“通敌”的帽子,赶尽杀绝,连条活路都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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