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车轱辘压过流民窟的土路,“咯噔”一下硌在石子上,车上的凿子、账本晃得直响,木把撞着木把“哒哒”的。
方正刚攥着车把拐过土坡,眼瞅着前方尘土裹着人影涌过来——一群流民举着锄头、木棍,黑压压的一片,喊声震得土坯墙都发颤:
“杀贪官!还俺们田地!”
李青瑶吓得攥紧账本,指尖都掐进布兜,指节泛白:
“咋刚到就围上来了?这也太快了吧!”赵六把凿子往腰后一别,梗着脖子往前凑了两步,嗓门粗得像磨过的砂纸:
“怕啥!俺们是来修基建的,又不是来抢东西的!县城那水泥路、农技学堂,哪个不是俺们实打实搞出来的?”
可流民们根本不听,越涌越近,土腥味混着汗味直扑脸。
为首的李四裹着件打补丁的破棉袄,棉花从肘弯漏出来,冻得手发紫还死死攥着锄头,指节白得吓人,唾沫星子随着喊声溅:
“那张大人说了!你要把俺们垦的田判给士族!冬天没地种,俺们只能啃树皮、喝雪水,娃们不得饿死?”
这话一喊,流民们更炸了,有人举着木棍往板车上戳,木尖刮过车板留下道白印:
“俺们垦这田花了半年,手上磨的茧比铜钱还厚!你敢抢,俺们就跟你拼命!”
旁边一个妇人抱着娃哭,娃的脸冻得通红,小手攥着她的衣角,怯生生喊:
“娘,俺不想啃树皮,扎嘴……”
方正赶紧松开手把,往前迈了两步,刚要开口解释,眼前突然白光一闪——系统弹窗刺得眼生疼,红底白字晃得人发晕:
“7日内自证清白,否则基建清零、问斩!流民信任度-20%,当前仅30%!”
他后脊梁嗖地冒冷汗,心里“咯噔”一下——是士族提前造谣!这是把他塑造成抢田的贪官,刚落地就想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大伙别慌!”
方正急得喊出声,手往怀里摸,掏出靖帝赐的铜令牌,令牌上“基建济世”四个篆字磨得发亮,冰凉的铜面贴着手心,
“这是陛下亲赐的‘实务钦差’令牌!俺是来帮你们保田、修渠的,不是来抢田的!”
人群里突然挤出来个穿短打的汉子,袖口绣着半朵“三棵松”——这纹路跟县城李家管家袖口的一模一样!
他伸手就把流民往前推,嗓门尖得刺耳:
“假的!这令牌十文钱能买仨!他就是士族的狗,想骗走田地讨好主子!”
“对!假的!”
流民们被煽动得更凶,有人弯腰捡起地上的泥块,“啪”地砸在板车上,溅起的土沫子落在赵六的凿子上,沾了层灰。
赵六急了,撸起袖子就去薅那汉子的衣领,凿子在腰后晃得厉害:
“你胡说八道啥!俺们在县城修了水泥路,流民运腌菜去县城快了一半;开了农技学堂,种土豆多收三成,哪个不是实打实的好处?”
“别装好人!”那汉子往后一躲,又喊,
“他要是真心帮俺们,咋不带粮来?就带些破工具,是想让俺们帮他干活,最后连田都保不住!”
这话戳中了流民的痛处,有人蹲在地上哭,眼泪掉在干裂的土上,眨眼就没了影:
“俺们去年就被士族抢过一次田,冬天娃们啃树皮啃得满嘴血泡!今年再没田,真活不下去了!”
一个老流民拄着木棍,颤巍巍摸了摸怀里揣的半块土豆干——那土豆干硬得硌手,他声音发颤:
“俺孙子昨天还问俺,冬天能不能吃上土豆干,俺都不敢告诉他,田要是没了,啥都没了……”
李青瑶攥着账本凑过来,声音压得低,手还在抖:
“大人,跟他们说没用,得拿证据!可咱们刚到,私田在哪、士族咋抢的,啥都不知道……”
赵六也急了,攥着凿子的手都在抖,指节“咔咔”响:
“不行就硬闯!俺这凿子敲过的榫卯比铁还硬,不信打不开这围!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别冲动!”
方正按住他的胳膊,手心全是汗——硬闯只会坐实“贪官”的名声,7天倒计时都开始了,信任度再降,就得触发“流民暴动”惩罚,到时候别说查证据,连命都保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往前又走了两步,声音放得沉,尽量让自己稳当:
“大伙要是信不过俺,就给俺3天时间!3天内,俺要是查不出谁在抢田、谁在造谣,俺自己绑了去见陛下,任凭你们处置!可要是查出来,你们得帮俺保住田,一起修渠、种土豆,冬天保证家家户户有咸菜吃、有薯干啃,再也不用啃树皮!”
李四盯着他看了半天,锄头尖还对着他,可握锄头的手松了点,眼神从凶狠变成了闪烁,喉结滚了两滚:
“3天?你要是骗俺们咋办?俺们再也经不起骗了,心都怕了!”
“俺以这令牌发誓!”
方正举起铜令牌,阳光照在上面,反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要是骗你们,这令牌归你们,俺任凭你们绑去见官,杀剐存留悉听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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