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放亮,卓玛就怀里揣着东西往工具棚跑,辫子甩得左一下右一下,额前碎头发都汗湿贴在脑门上。
怀里用油纸包着块沙土地样本,纸角被沙粒磨得卷了毛;
另一只手攥着个水车转轴零件,木头杆上沾的沙块干硬硌手,转轴缝里卡的小石子嵌得深,抠得她指尖生疼。
“王小二!王小二!”
她跑到棚子门口就喊,声音急得发哑,
“你快瞅瞅!俺们草原那水车又卡死了!俩人扒了半宿沙,指甲缝里全是沙,胳膊酸得抬都抬不起来,转轴还是转不动——牧草都黄了半截,再不上水,真要干死了!”
王小二正蹲在地上磨那把防断裂锄头,磨石蹭得槽子(3分宽2分深)亮闪闪的,偶尔溅起星点火星子。
听见喊声他抬头,手里的磨石“哐当”往地上一搁,起身时裤腿蹭了圈泥,几步凑过来:
“咋了?前儿个你还说能转半圈,咋就卡死了?”
他接过零件眯眼瞅,指尖抠进转轴缝里,抠得指头疼,半天才抠出颗小石子,沙粒顺着指缝漏下来,蹭得手心里发痒。
“沙太细了!比面粉还细!”
卓玛急忙打开油纸包,捏起一撮沙往地上撒,沙粒飘得慢悠悠的,
“风一吹就往转轴缝里钻,堵得实实的。俺们那边好几片牧草都枯了,一捏就碎渣,羊都不爱啃;娃昨儿个摸完冻硬的草,小手裂得渗血珠,晚上哭着喊‘娘,手疼’,就盼着多晒点干草、熬点羊油抹手呢!”
王小二捏了捏沙粒,又把零件搁地上转了转——转轴“吱呀”卡了半圈就停住。他拍着大腿站起来,声音脆生生的:
“有了!把水车轴改成空心的,在轴上开两道槽,就跟你这锄头槽子一样,沙钻进去就从槽里漏出来,比卡得快!”
说着蹲下来,捡根光溜树枝在泥地上划拉——先画个圆轴,再在两边划两道斜槽,
“就这么改,沙漏得比卡得快,保准转得顺!”
卓玛凑过去,指尖戳着泥画的槽印子,眉头皱着:
“这槽能行?沙细得能钻缝,别漏不出去又堵在槽里!”
王小二没多话,从工具棚角落翻出根空心木杆——是之前改锄头剩下的,杆上还留着打磨的印子,往卓玛手里的沙样本里一插,手腕转了转。
刚开始木杆沉得发滞,晃了两下,沙粒就顺着空心槽“簌簌”漏下来,木杆立马转得顺畅,连卓玛掌心里的沙都漏得干净!
“成!真成!”
卓玛抓着木杆转了两圈,笑得牙都露出来,眼角亮闪闪的,
“以前俩人扒沙扒到腰直不起来,改完一个人就能管水车!俺们草原的牧草有救了,羊冬天能吃够草,娃手就不用裂得渗血哭了!”
正说着,巴图扛着半捆干草过来了,扛得肩膀都压红了,草捆上沾的草原沙粒“簌簌”往下掉,“咚”地往地上一放,震得泥地上的沙粒跳起来:
“卓玛,改得咋样了?俺们早上拉草过来,瞅着好几片牧草都枯了,一捏就碎渣,再不上水,晒不了几捆干草——冬天羊吃不上草,瘦得掉毛,娃连羊油都摸不上!”
他蹲下来戳了戳泥画的图纸,又摸了摸空心木杆,指腹蹭着杆上的槽:
“这玩意真能漏净沙?俺们之前也掏过转轴,掏完没半个时辰又卡,沙太细了!”
王小二拿起木杆往草捆上磕了磕,沙粒掉得干净:
“放心!槽开得比沙粒宽,漏得快!改好水车,你算能多晒多少干草?”巴图掰着粗手指头数,指节捏得发白:
“以前卡轴卡得厉害,一天浇半亩都费劲;改完一天两亩稳当,最少多晒10捆!羊冬天能吃撑,除了肉干,还能给娃熬羊油抹手,不用裹着破布出门冻得哭!”
卓玛刚要接话,指尖蹭着木杆,突然“咦”了一声,停住了——木杆侧面有个浅印子,被沙盖得看不清楚。
她用指甲慢慢蹭掉沙粒,眼睛猛地瞪圆了:
“这印……是‘三棵松’的!跟上次挖粮袋、偷土豆时见的印一模一样!俺当时还摸过粮袋上的印,也是这么浅,得擦干净才看清!”
她攥着零件的手都紧了,指节发白:
“俺们水车之前转得好好的,咋突然卡得这么死?是他们动了手脚!”
王小二拿布把零件擦得干干净净,一看——可不是嘛,印子边上的转轴被磨窄了一圈,木杆薄了层,缝隙比原来宽了半分!
“他们把轴磨薄了,沙更容易钻进去堵缝!”
他捏着零件的手都硬了,“这不是自然堵,是故意让水车转不动,怕你们牧草长得好!”
巴图一听就急了,攥着干草的手把叶子都捏烂了:
“狗娘养的!这是断俺们活路!牧草干了羊饿肚子,娃冬天连羊油抹手都没有,手裂得流血咋干活?”
“别慌!”
王小二攥着零件往工具棚角落瞅——那里本来放着块沉淀池剩下的小铁条,用蓝布盖着,是特意留着改工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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