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郡的阳光总算敞亮了,金灿灿的光线洒在身上暖烘烘的,缠了许久的瘴气被晒得淡了三分,闻着没那么呛人了。
医驿前的空地上,百姓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手里捧着刚晒干的艾草,叶片带着阳光的焦香,捏在手里沙沙响,脸上都挂着踏实的笑意。
方正站在临时搭起的土台上,手里攥着一卷写满字的麻布,声音沉稳得像山:“今天召集大伙,是要定个‘瘴规’——往后每年雨季前,官府组织大伙烧艾草除瘴;医驿每月派郎中巡诊;种药材有统一指导,保大伙既能治病,又能赚钱,日子过得安稳!”
话音刚落,人群里就炸开了嗡嗡的议论声,大多是点头说好的。可东边、西边、南边三个村落的里正,却偷偷皱着眉,互相递了个眼色,脸色不太对劲,像是有心事。
“帝师,这规矩好是好,可太费功夫了!”东边村落的李里正先站了出来,脸上堆着难色,语气急巴巴的,“雨季前正是种玉米的节骨眼,烧艾草要占不少人手,耽误了种地,收不上粮食,俺们村老小吃啥?那可是要饿肚子的!”
西边村落的王里正紧跟着站出来,双手搓得通红,附和道:“可不是嘛!还有每月巡诊,郎中跑遍各村,得多少药材撑着?医驿刚靠茯苓赚点钱,别到时候顾了巡诊,治病的药材反倒不够了,那不是坑了大伙嘛!”
南边村落的张里正更直接,头摇得像拨浪鼓,嗓门也大:“俺们村离医驿最远,翻两座山才到,烧艾草的艾草都不够用,总不能让俺们放下农活,天天往山上跑着采吧?这规矩太严,俺们实在扛不住!”
百姓们闻言,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有些人心动了,小声议论起来:“李里正说得在理,耽误种地可不行,一家人的口粮全指望这季玉米呢!”
“俺们村艾草也不多,真要天天采,地里的活就荒了!”
“巡诊虽好,可别真把医驿的药材耗光了,到时候生病还是没药吃!”
方正心里一沉,这三个里正平时对百姓的事挺上心,今天怎么突然拧成一股绳反对?里正们的理由看似实在,可句句都往“规矩执行不了”上引,明着是为百姓着想,实则撺掇着大伙打退堂鼓,结合之前余党屡屡搞破坏,这里面肯定藏着猫腻。
“大伙别急!”方正抬手压下议论声,眼神扫过三个里正,带着股锐利的劲儿,“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烧艾草可以各村轮流来,官府给参与的百姓发口粮,绝不耽误种地;艾草不够,医驿的药田多培育,免费分给大伙育苗,家门口就能种,不用往山上跑;巡诊的药材,用卖茯苓赚的钱买,专门留了份额,绝不耽误医驿治病!”
他早就料到会有人以“负担重”“不划算”为由反对,提前让账房先生算好了细账,冲身后的禁军喊了一声:“把账册拿来!”
禁军很快捧来一本厚厚的账册,方正翻开,指着上面的红印和数字大声说:“去年种茯苓赚了五百两,买巡诊的药材只需要五十两;烧艾草的口粮,从官府粮仓调,不花大伙一分钱,参与的百姓每天还能多领半升米,相当于白赚!”
百姓们凑上前,有的识字的念出声,有的指着数字比划,议论声又变了:“有口粮拿,还不耽误种地,那俺们愿意!”
“医驿赚了钱还想着俺们,这规矩是真心为俺们好,支持帝师!”
“艾草能免费领苗,家门口种,再也不用往山上跑了,省心!”
三个里正的脸色瞬间变了,李里正还想再说什么,方正却盯着他,语气沉了下来:“李里正,你村后山上就有一大片野生艾草,长得密不透风,足够你村烧三次的,怎么会不够?还有王里正,你村去年种茯苓,每户都赚了不少银子,怎么会怕耽误种地?”
李里正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方正,支支吾吾地辩解:“那……那艾草长得偏,在山坳里,不好采!”
“不好采可以让禁军协助,官府派两个人手,半天就能采够!”方正步步紧逼,“你们三个里正,平时最关心百姓死活,今天却处处阻挠对大伙有利的规矩,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就在这时,一个村民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脸色惨白如纸,头发都乱了,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帝师!不好了!俺们村……俺们村有五个人突然晕倒了,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手脚蜷成一团,快不行了!”
“什么?”众人瞬间炸了锅,惊呼声响成一片,李里正的脸色更是煞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双手都抖了。
方正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立刻对王郎中说:“快带解毒丹和药材,跟我去看看!”
他跟着报信的村民,大步流星赶到东边村落,只见五个村民躺在自家门口的空地上,脸色发青,嘴唇紫得发黑,呼吸微弱,浑身时不时抽搐一下,嘴角的白沫顺着下巴往下淌,看着让人揪心。
王郎中不敢耽搁,赶紧掏出解毒丹,撬开村民的嘴喂进去,又蹲下身号脉,翻了翻村民的眼皮,手指都在抖,脸色越来越凝重,起身对方正说:“帝师,不对!这不是普通的瘴气病,是中毒!毒素跟之前余党用的毒粉相似,但更隐蔽,发作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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