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岸时,已是半月后。
影卫旧部在城郊寻了处带海棠园的宅院,青瓦白墙,檐角挂着铜铃,风一吹就发出清越的响。
李丽的伤口渐渐愈合,每日在园子里教孩子认花,廊下晒着刚浆洗的软甲,铁牌上的“影”字在阳光下泛着淡光——那是赵峰找人重铸的七十三块新牌,背面不再刻名字,只拓了片小小的海棠纹。
王龙正坐在堂屋打磨短刀,刀刃映出窗外的海棠新芽,后腰的胎记偶尔会泛起微热,却再没有过灼痛。
他知道那是血脉彻底相融的暖意,像母亲的手总在不经意间轻拍他的后背。
“龙哥,青云商会的帖子。”
赵峰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张烫金请柬,“说是年度晚宴,请了全城有头脸的人物,连知府都要去。”
王龙接过帖子,指尖抚过落款处的“周”字——是周扬的族亲,当年靠着万德的势力接管了半数码头生意。
他将请柬往桌上一放,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不去。”
“可帖子里夹了这个。”
赵峰压低声音,递过片枫叶形的木牌,上面刻着半道月牙,“和影主令牌上的纹路能对上。”
王龙的眉峰瞬间拧紧。
这半月来蛇影死士销声匿迹,他本就觉得蹊跷,如今看来,对方是想借着宴会设局。
他摩挲着木牌边缘的毛刺,突然想起母亲画里的蛇形船帆——青云商会的船旗,不正绣着类似的纹路?
“备身常服。”
他将短刀别回腰间,“去看看。”
晚宴设在青云楼的顶层,琉璃灯照得满堂亮如白昼。王龙刚踏进门,就听见丝竹声里混着窃窃私语——众人看他的眼神里带着探究,显然都听说了王家老宅那场厮杀。
他不动声色地找了个角落坐下,指尖在桌案上轻叩,数着进出的侍应生。
第三十七个。
那侍应生端着酒壶走过时,脚步顿了顿,袖口滑下的瞬间,王龙看见他手腕内侧有道淡红的印记,像被火灼过的枫叶。
“客官,添酒?”侍应生的声音压得很低,尾音带着奇特的颤音。
王龙没抬头,只是将酒杯往前推了推。
就在酒壶倾落的刹那,对方突然抽出藏在壶底的短匕,直刺他的咽喉,动作快得像道闪电——是影卫的“穿云刺”,当年父亲说这招要练到“匕尖带风,不见人影”才算成。
王龙侧身避开,手肘撞在对方胸口,却在触到对方衣襟的瞬间愣住——那衣襟下的硬物,形状竟和影母令牌分毫不差。
“影主令在此,还不下跪!”
侍应生嘶吼着扑上来,匕尖突然转了方向,擦着王龙的耳畔钉进身后的梁柱,匕柄上刻着的龙纹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这声喊让满堂宾客瞬间噤声。
王龙看着对方脖颈暴起的青筋,突然低笑一声,故意卖了个破绽,让对方的匕首划破自己的衣袖——那里露出片淡红的胎记,月牙形的边缘泛着微光。
“你是……”侍应生的动作顿住,眼里闪过震惊,随即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沫喷在地上,“龙生九子,影卫护之,叛者……”
“挫骨扬灰。”王龙接话时,指尖已点中对方的麻筋。
短匕“当啷”落地,侍应生踉跄着后退,突然撞开窗户跳了出去。
赵峰刚要追,就被王龙按住。
他看着窗外飘落的一片衣角,那里绣着半截海棠,与母亲画里的纹路一模一样:“不用追。”
满堂宾客早已吓得四散,只有周家族长颤巍巍地站在楼梯口,手里攥着块蛇形令牌。
王龙走过去,短刀出鞘的瞬间,对方突然瘫倒在地:“是万德的余党逼我的!他们说……说拿不到影主令牌,就烧了整个商会!”
“余党在哪?”王龙的刀抵住他的咽喉。
“在……在码头仓库,藏着当年影卫的军械库图纸……”周家族长涕泪横流,“他们说只要拿到四脉的血,就能打开密室……”
王龙没再听下去。
他转身往外走,赵峰跟在身后,忍不住问道:“那侍应生明显是自己人,为什么放他走?”
“因为他在等我追。”
王龙的脚步没停,夜风掀起他的衣袍,露出后腰的月牙胎记,“刚才他喊的祖训,最后三个字故意说错了。”
真正的影卫祖训是“叛者焚旗”,而非“挫骨扬灰”。那侍应生是在提醒他,周围有眼线。
两人刚走到楼下,就见街角的灯笼突然灭了。王龙眼疾手快地将赵峰推开,数枚毒针擦着他的肩头钉进墙里,针尾缠着的布条上,绣着蛇影死士的标记。
“看来他们急了。”王龙抽出短刀,刀光映出巷子里窜出的黑影,“去通知影卫,码头仓库集合。”
赵峰领命离去时,王龙已冲进巷子。
为首的黑影举着蚀骨刀扑来,刀风里带着熟悉的毒雾——是“迷魂香”的变种,比三年前的药性烈了三倍。
他屏住呼吸,用了招“踏雪步”绕到对方身后,短刀抵住对方的后心,却在看清对方脖颈的胎记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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