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碎屑在靴底碾成青绿色的粉末时,王龙突然听见怀表齿轮卡壳的轻响。
他蹲在李四书房的檀木书柜前,指尖划过第三排古籍的烫金书脊——
《北狄巫蛊考》的书页间夹着根半寸长的银线,线尾沾着的黏液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与骨甬道石壁渗出的银线如出一辙。
怀表的指针卡在凌晨三点十七分。
这是他第七次在这个时辰摸到李四书房的暗门,前六次都被藏在博古架后的机关逼退,那些弹出的毒针针尾同样缠着银线,针体刻着的狼头虚影与万三血管里的图案分毫不差。
“咔嗒。”
第七根书脊被按下时,书柜后的青砖突然向内凹陷。
王龙侧身滚进暗室的瞬间,鼻尖撞上股熟悉的腥甜——守宫蛊蜕皮的气味混着新鲜血浆的铁锈味,与二十年前滇西军医院解剖室的味道重叠。
暗室中央的紫檀木桌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还亮着。
加密邮件的发件人栏显示“黑龙会-佐藤”,附件里的银行流水单上,两亿美元的转账记录旁用红笔圈着个日期:甲子年三月十七。
这个日期像根烧红的针,猝不及防刺进王龙的记忆。
他右肩的旧伤突然开始发烫,金血顺着绷带渗出,滴落在键盘的回车键上——屏幕突然跳转,露出段隐藏视频:
画面里的李四穿着北狄皇室的黑色蟒袍,正用银针刺破个婴儿的脚心。
拓片上的血脚印在月光下泛着青光,婴儿的脚踝处赫然有个淡红色的海棠印记,与赵颖锁骨处的疤痕一模一样。
“这孩子是影阁最后一脉。”
李四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他将拓片塞进个黑金相间的锦盒,“等她长到十六岁,用王家的金血催动镇魂钉,纳妃礼那天就能打开地宫。”
视频突然中断,黑屏上缓缓浮现出行血字:“三月十七,子时取血。”
王龙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记得这个日子——赵颖的生辰。
暗室的石壁突然传来震动。
他转身时,看见保险柜的密码锁正在自动跳转,数字停下的瞬间,柜门“吱呀”一声弹开,最上层的暗格里躺着个熟悉的锦盒,黑金纹路与视频里的盒子分毫不差。
锦盒打开的刹那,王龙突然后退半步。
里面除了那张婴儿脚印拓片,还有半枚断裂的海棠玉佩,裂痕处的金血早已干涸,却在接触到他掌心金血的瞬间,突然渗出缕缕青烟。
这是赵颖母亲的遗物。
三年前他在滇西古墓里找到时,玉佩还是完整的,断裂处的齿痕分明是被人硬生生咬开的。
“喜欢这份礼物吗?”
李四的声音从暗室门口传来。
王龙转身的瞬间,看见对方手里把玩着枚银针,针尾缠着的银线正在蠕动,像极了条细小的守宫蛊,“二十年前你父亲没能护住影阁圣女,现在你觉得能护住她的女儿?”
王龙突然拔刀。
短刀的金芒劈开空气时,他看见李四袖口滑落的银链——七枚银针在月光下排成北斗阵,针体刻着的龙形暗纹竟与自己刀身的图案完全重合。
“这些针是用你父亲的指骨磨的。”
李四突然大笑,他将银针抛向空中,针尾的银线突然暴涨,在暗室织成张密不透风的网,“当年他用锁龙势挡下镇魂钉时,可没想到自己的骨头会变成养蛊的容器。”
王龙的刀刃撞上银网的瞬间,整个人突然被股巨力掀翻。
他撞在保险柜上的刹那,听见骨头碎裂的脆响——不是他的,是保险柜暗层里藏着的东西。
暗层裂开的缝隙里,露出个黑色陶罐。
罐口渗出的黏液在地面凝成银线,蜿蜒着爬向王龙的脚踝,所过之处的地砖竟如被强酸腐蚀般冒出白烟。
“这里面养着‘噬金蛊’。”
李四的声音带着得意的冷笑,“专门吃守护者的金血,你父亲当年就是被它啃断了手腕。”
王龙突然扯断绷带,右肩的金血喷涌而出。他看着那些血珠在半空凝成金龙,龙首撞上陶罐的瞬间,罐身突然浮现出无数张人脸——都是影阁圣女的面容,她们的眼眶里插着银针,针尾同样缠着银线。
“佐藤先生说,用你的血喂饱这蛊虫,就能知道赵颖的下落。”
李四突然甩出枚银针,精准刺向王龙的心脏,“毕竟你们的血脉早就连在一起了,不是吗?”
银针刺入皮肉的刹那,王龙突然笑了。
他能感觉到金血顺着血管逆流,在心脏处汇成漩涡——那里的镇魂钉正在发烫,与暗室里的黑金锦盒产生剧烈共鸣。
“你以为那两亿美元是给谁的?”
王龙的刀刃突然转向,金芒贴着李四的脖颈划过,“黑龙会要的不是影阁圣女,是能打开地宫的双生血。”
他的指尖突然按向李四的丹田。
那里的皮肤下藏着个硬块,触感与万三体内的镇魂钉一模一样,只是这个硬块在接触到金血的瞬间,竟在皮肤表面烫出个狼头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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