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户籍室的玻璃窗上就凝了层水汽。凌云刚用抹布擦出片透亮,就见窗外来了个熟悉的身影 —— 是上周来补办出生证明的王娟,怀里的婴儿裹在新缝的花襁褓里,小脸睡得通红。
“凌警官,我来给孩子上户口。” 王娟的声音比上次清亮了些,手里拎着个布包,“出生证明寄到了,还麻烦你看看差啥不。” 她把布包往柜台上一放,拉链没拉严,露出里面半截崭新的奶瓶。
凌云接过出生证明,指尖触到纸面时,忽然泛起一阵微麻的暖意 —— 这是他那说不清道不明的 “本事” 在动。他低头看着证明上的名字 “王念安”,又看了眼襁褓里的婴儿,小家伙眉头动了动,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啥都不缺,填张表就行。” 凌云把表格推过去,笔尖在 “监护人” 一栏顿了顿,“孩子爸爸那边……”
王娟的手僵了下,很快又继续填表:“他不会回来了。这孩子,就跟着我过。” 她的字迹比上次稳了许多,落笔时带着股韧劲。
凌云没再多问,低头在系统里录入信息。录入 “籍贯” 一栏时,指尖的暖意突然变浓,眼前竟闪过一串模糊的画面:连绵的青山,潺潺的溪流,王娟抱着婴儿站在老屋门口,身后的竹篱笆上爬满了牵牛花。他眨了眨眼,画面消失了,只留下指尖淡淡的余温。
“你老家院子里,是不是种着棵桂花树?” 凌云脱口而出。
王娟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你咋知道?那树是我爹年轻时栽的,每年中秋都开得满院香。”
凌云笑了笑,没解释:“上户口的时候,可以把籍贯写成你老家的村名。等孩子长大了,也好知道根在哪儿。”
王娟的眼圈一下子红了,低头在籍贯栏一笔一划地写着 “贵州省遵义市桂花村”,笔尖划破了纸页也没察觉。
正说着,李姐端着保温杯进来了,刚掀开盖子就 “咦” 了一声:“小凌,你咋把‘加急办理’的牌子挂出来了?今天没接到急件啊。”
凌云指了指窗外:“等会儿可能有位大爷来补身份证,他儿子上午十点的火车,得赶在那之前办好。”
李姐皱着眉翻看预约本:“没见登记啊……” 话没说完,户籍室的门就被推开,一个白发大爷喘着粗气闯进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身份证复印件。
“同志!快!帮我补张身份证!我儿子…… 我儿子要带孙子去看病,等着用我的身份证挂号!” 大爷的手抖得厉害,说话时假牙都在晃。
李姐赶紧扶他坐下:“大爷您别急,补身份证最快也得三天,要不我先给您开个临时身份证明?”
“来不及啊!” 大爷急得直拍大腿,“火车十点就开,这可咋整?”
凌云突然开口:“大爷,您家是不是住在幸福巷 3 号?院里有棵老槐树?”
大爷愣住了:“你咋知道?”
“我上次去社区走访见过您。” 凌云一边说,一边飞快地操作电脑,“您等十分钟,我试试能不能走绿色通道。” 他的指尖在键盘上跳跃,屏幕上的信息飞速滚动,指尖那股暖意顺着网线蔓延开,像是在无形中打通了某个关节。
九时五十分,一张崭新的临时身份证从打印机里滑了出来。凌云把证递过去时,大爷还没反应过来:“这…… 这就好了?”
“快去吧,别耽误了火车。” 凌云笑着推了他一把。
大爷攥着身份证,对着凌云和李姐连连鞠躬,转身时差点撞在门框上。李姐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凌云,眼里满是疑惑:“你咋知道他住哪儿?还知道能走绿色通道?”
凌云挠了挠头:“猜的。看大爷急成那样,肯定是住得不远,幸福巷离这儿最近,院里的老槐树还是社区的地标呢。”
李姐半信半疑地摇摇头,转身整理文件去了。她没看见,凌云指尖的暖意还没散尽,正轻轻落在王娟刚填好的表格上,在 “备注” 一栏留下个几乎看不见的浅痕。
中午快下班时,户籍室来了个穿校服的女孩,低着头把户口本往柜台上一放,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我要改名字。”
凌云拿起户口本,户主是女孩的爸爸,职业栏写着 “货车司机”,女孩的名字叫 “赵招娣”。
“为啥要改啊?” 凌云轻声问。
女孩的肩膀抖了抖:“同学们总笑话我,说我爸妈想要弟弟。” 她抬起头,眼里含着泪,“我妈说了,生我的时候我爸不在家,在外地跑车,就起了这个名字盼他早点回来。现在…… 现在他再也回不来了。”
凌云的心猛地一揪。指尖的暖意再次升起,这次他看清了画面:暴雨夜的公路,翻倒的货车,女孩的爸爸趴在方向盘上,手里还攥着张女儿的奖状。
“想改个啥名字?” 凌云的声音放得更柔了。
“我想叫‘赵思安’,思念的思,平安的安。” 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想让我爸在天上,能知道我和我妈都平平安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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