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阳光把李姐家的防盗门晒得发烫,门把手上的铜锁在光里闪着亮。凌云拎着袋刚出炉的糖糕站在门口,油纸袋里飘出甜丝丝的热气,混着巷子里飘来的槐花香,像谁在空气里撒了把糖。他抬手敲门,指节刚碰到门板,里面就传来 “噔噔” 的脚步声,接着是念念的尖叫:“是凌叔叔!我听见他的脚步声啦!”
门 “呼” 地开了,小姑娘像颗小炮弹似的撞出来,羊角辫上的粉色蝴蝶结扫过他的膝盖。“凌叔叔,你带糖糕了吗?” 念念仰着小脸,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他手里的袋子,鼻尖沾着点面粉,“妈妈说你要是不带糖糕,就不让你进门!”
凌云笑着把糖糕递过去,弯腰时后颈的碎发蹭到衣领,有点痒。“你妈妈哪有这么凶。” 他跟着念念往里走,玄关的鞋柜上摆着双眼生的鞋 —— 白鞋帮,粉色鞋面,鞋带系成利落的蝴蝶结,鞋边沾着点没擦净的青草汁,像刚从郊外的草地上走过。
“这鞋是谁的?” 凌云换鞋的手顿了顿,孙萌萌偏爱运动鞋,鞋面上总沾着颜料;赵晓冉的帆布鞋磨得边都卷了;陈雪的皮鞋永远擦得锃亮,可从不会穿这种粉粉嫩嫩的款式。
念念没答话,举着糖糕往厨房跑,小皮鞋在地板上打滑,差点摔个屁股墩。客厅的纱帘被风吹得飘起来,阳光透过纱眼落在地板上,像撒了把碎金。靠窗的藤椅上搭着条黑色丝领巾,边缘绣着细小的银线,在光里闪闪烁烁,像落了片星子。
“凌叔叔你看!” 念念举着半块糖糕跑回来,糖渣掉在连衣裙上,像撒了把碎钻,“那个阿姨在帮妈妈摘豆角呢!”
凌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呼吸猛地顿了半拍。
厨房门口站着个姑娘,背对着客厅,正弯腰在水盆里摘豆角。她穿着条月白色的连衣裙,裙摆刚及膝盖,露出的小腿白皙得像浸在水里的玉,脚踝上系着根红绳,绳结打得规规矩矩。乌黑的头发梳成利落的马尾,发尾垂在颈后,随着摘菜的动作轻轻晃,扫过白丝领巾的流苏,像只停落的蝴蝶。
是邢菲。
凌云手里的空油纸袋 “咚” 地撞在门框上,纸页发出细碎的响声。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 印象里的邢菲永远是警服在身,枪套别在腰侧,眼神冷得像冬天下的冰碴子,可此刻她穿着连衣裙,指尖捏着根翠绿的豆角,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透着点淡淡的粉,连周身的气场都柔和下来,像浸在温水里的玉。
邢菲听到动静,摘菜的手顿了顿。她缓缓转过身,指尖还滴着水,水珠落在连衣裙上,洇出小小的湿痕。看到凌云时,她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颤了颤,眼睛里飞快地闪过点慌乱,捏着豆角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嘴角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耳根悄悄爬上一抹红,像被夕阳吻过的云。
空气仿佛凝住了,只有窗外的蝉鸣和念念嚼糖糕的吧唧声。凌云看着她连衣裙领口别着的珍珠别针 —— 那是上次表彰大会上,她掉在地上的那枚,当时他弯腰去捡,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像过了电似的麻。
“傻站着干啥?” 李姐系着花围裙从邢菲身后探出头,围裙上沾着点面粉,手里还攥着块面团,“我特意请邢菲来的,你当刑警队的假那么好请?我跟王局磨了三天,才给她批了一天假,让她歇歇脑子,别总想着案子。” 她把面团往案板上一摔,拍了拍凌云的胳膊,“快进来坐,邢菲早上七点就来了,帮我给念念梳辫子,还把院子里的豆角摘了,你看这豆角择得多干净,丝儿都抽了。”
凌云这才回过神,喉咙有点发紧:“邢队…… 不,邢菲,你也在。” 他的目光落在水盆里的豆角上,翠绿的豆角码得整整齐齐,连长短都差不多,“这是……”
“院子里的豆角结得多,摘点尝尝鲜。” 邢菲的声音比平时软了些,像被阳光晒化的糖,“我妈以前总说,自己种的菜比菜市场买的嫩。” 她把手里的豆角放进竹篮,转身时连衣裙的裙摆扫过凳腿,带起阵淡淡的栀子花香,“你买的糖糕闻着挺香。”
“凌叔叔买的糖糕最甜!” 念念举着剩下的半块跑过来,糖汁滴在邢菲的丝领巾上,像开了朵小红花,“邢阿姨,你尝尝,比街上张奶奶卖的还甜!”
邢菲笑着弯腰,用指尖替念念擦掉嘴角的糖渣,指尖带着点凉意:“念念吃吧,阿姨不爱吃太甜的。” 她说话时,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侧脸的线条柔和得像幅水墨画。
这时,里屋的门帘被掀开,孙萌萌穿着件印着小龙虾的 T 恤跑出来,嘴里还叼着块饼干:“念念喊什么呢,吵得我都没法……” 话说到一半,看到客厅里的情景,饼干 “啪嗒” 掉在地上,眼睛瞪得像铜铃,“邢、邢姐也在?还穿了裙子?”
赵晓冉跟着探出头,帆布包上的贝壳串叮当作响,看到邢菲的连衣裙时,嘴巴张成了 “O” 形,偷偷拽了拽身后的陈雪。陈雪走出来,手里拿着本翻旧的《家常菜大全》,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亮,嘴角弯出个浅浅的弧度:“邢姐今天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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