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冉递过去双筷子,指尖碰到邢菲的手背,冰凉的,像刚洗过手。“邢队,上午有群众说我们立一等功厉害呢。”她声音里带着点小骄傲,像得了表扬的学生。
“厉害啥。”邢菲夹起个饺子,热气模糊了她的睫毛,“等你们能在三十秒内完成应急响应,再跟我提厉害。”话虽硬,却把最大的那个饺子夹给了赵晓冉,“多吃点,下午才有劲练反应。”
下午来的是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孩子在怀里睡着,口水顺着下巴滴在她的警服外套上——那是她丈夫的旧警服,袖口磨破了边,洗得发白,她却总穿着,说“穿着踏实”。她盯着白版上的处分决定看了很久,怀里的孩子咂了咂嘴,睫毛颤了颤。突然抬头问凌云:“同志,这处分是不是挺严重的?我家那口子上次丢了把配枪,被记过,到现在还总失眠。”
凌云正在给她录信息,闻言抬了抬头,伤臂的疤痕在阳光下像条浅红的线,是新长的肉。“是挺严重的。”他笑了笑,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但王局说,处分不是为了把人钉死,是为了让人记着疼,以后不再犯。”
年轻妈妈怀里的孩子突然醒了,伸着小手去够喜报上的红绸子,咿咿呀呀地叫,口水拉成银丝。“这是荣誉。”她把孩子的手轻轻按下去,声音很轻,像怕吓着孩子,“我家那口子也得过三等功,证书放在相框里,擦得比脸都亮,每天睡前都要看一眼。”她顿了顿,看着白版,眼圈有点红,“但他常说,荣誉背后得有记性,不然迟早栽跟头。他丢枪那次,就是太得意了,觉得自己熟门熟路不会出事。”
凌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想起王局长说的“把检查当镜子”,突然觉得这些来来往往的目光,也是面镜子——有羡慕,有疑惑,有心疼,却都在说着同一句话:你们得好好的。他给年轻妈妈递过打印好的表格,指尖在“领取人签名”那栏停了停:“您放心,我们记着呢。”
孩子突然咯咯笑起来,小手拍着喜报的红绸子,像在鼓掌。年轻妈妈也笑了,抱着孩子往外走,警服外套的下摆扫过门框,留下点淡淡的肥皂味。
快下班时,陈雪和林薇过来帮忙整理档案。陈雪扶了扶眼镜,镜片上沾着点灰,她用衣角擦了擦,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今天听技术科的老张说,好多科室都来咱们这儿‘取经’,说要学咱们挂喜报和处分的法子。政治处的王干事还说,要把这事儿写进季度总结里。”
林薇正在给绿萝浇水,水珠顺着叶子滴在地上,洇出小小的圆斑,像串省略号。“刚才去食堂打饭,大师傅还问我,你们那处分啥时候能摘了?我说摘了干啥,得一直挂着,比锦旗管用。”她把水壶放在窗台上,碰倒了张大爷送的苹果,滚到喜报底下,红得发亮。
孙萌萌正在收拾桌面,听见这话笑了起来,手里的抹布在“规矩是块砖”那行字上反复擦,把金色的笔迹擦得更亮:“对!就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是怎么从泥里爬起来的。等以后新人来了,我就给他们讲周立群的事,讲我们怎么得的功,怎么受的罚。”
暮色漫进户籍科时,李姐把喜报上的浮尘轻轻拂去,红绸子在风里晃了晃,像团跳动的火。白版上的黑字在灯光下格外清晰,与金色的奖状相映,竟有种奇异的和谐,像黑与白的太极图,少了哪样都转不起来。
赵晓冉把张大爷送的苹果切成四块,用牙签插着,分给每个人。苹果的甜混着韭菜饺子的香,在空气里漫开来。凌云咬了口苹果,看了眼墙上的红与白,突然觉得这日子就该是这样——有荣耀的红,也有清醒的白,有群众递来的暖,也有自己记着的疼,少了哪样,都不算完整。
窗外的天渐渐黑透了,户籍科的灯却亮得很,像黑夜里的颗星,稳稳地挂着,照着那些来来往往的脚印,也照着那些慢慢挺直的腰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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