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小小的身躯从门缝中完全挤进去的刹那,一股混杂着浓烈酒气与灰尘的温暖气流,扑面而来。
与门外那个冰冷刺骨的雨夜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比地狱还要狼藉。
这是一个不算大的房间,但每一寸空间都充斥着颓废与绝望的气息。
地板上、桌子上、椅子上,东倒西歪地散落着数不清的空酒瓶,各种品牌,各种形状,像是一场盛大葬礼后无人清理的残骸。一些瓶子已经碎裂,锋利的玻璃碴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与黏稠的、干涸的酒液混杂在一起。
几只厚重的卷轴被随意地丢弃在角落,封口的绳结已经散开,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的、艰深晦涩的字符,似乎是某种高深的医疗忍术记录。但此刻,它们却被酒水浸泡得字迹模糊,如同废纸。
更刺眼的,是几件被揉成一团、随意丢在地上的白色衣袍。
那熟悉的款式,那背后鲜红的火焰旋涡标记……这是木叶村的忍者制服。而衣袍上那几个已经干涸成暗褐色的血点,以及领口处精细的刺绣,无声地诉说着它主人的身份——一位地位不凡的医疗忍者。
他的目光——现在应该说是这只熊猫幼崽的目光——被本能驱使着,缓缓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拼凑出这个空间的全貌。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房间中央那张凌乱的木桌上。
桌角,静静地躺着一把苦无。
与制式的、冰冷的量产武器不同,这把苦无的握柄处,被人用心地刻上了一个字。
一个清晰的、深刻的“断”字。
可此刻,这把寄托着某种思念的武器,却从中断裂,断口处狰狞而扭曲,仿佛在诉说着一场无力回天的惨剧。
“断……”
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名字,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的心脏,不,是这具熊猫身体里那颗小小的器官,猛地一缩。
他强忍着内心的震动,视线继续上移,落在了桌子后方的墙壁上。
墙上挂着一幅相框。
相框里的照片已经被撕裂,又被人用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笨拙地、一片片地重新拼凑了回去。尽管裂痕遍布,但依然能看清照片上的内容。
那是三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一个放浪不羁的白发青年,脸上带着洒脱不羁的笑容;一个眼神阴郁、面容俊美的黑发少年,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
而在他们中间,则是一个笑得无比灿烂的金发女孩,她的额头上戴着木叶的护额,眉心处有一个菱形的印记,明媚张扬,如同盛夏的太阳。
传说中的木叶三忍——自来也,大蛇丸,纲手!
再结合那把断裂的、刻着“断”字的苦无……
一个名字,一个身份,一个让无数火影迷扼腕叹息的时间节点,如同拼图的最后一块,“咔”的一声,在他脑中完美契合。
这里是纲手的住所。
而现在,正是她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刻——恋人“加藤断”与弟弟“绳树”相继战死,她被巨大的创伤击溃,患上恐血症,即将离开木叶,开始自我放逐的前夜。
难怪……
难怪这股“悲伤”的味道,会浓烈到如此地步。
他终于明白了。
这满屋的狼藉,这刺鼻的酒气,这散落的卷轴与带血的衣袍,全都是眼前这个女人……这个传说中的忍者,内心世界崩塌后,投射到现实中的倒影。
而这股让他身体本能渴望的、名为“悲伤”的气味,其源头,正是趴在桌上、那个被无尽痛苦淹没的灵魂。
他抬起头,视线穿过重重叠叠的酒瓶,终于看清了那个趴在桌上的身影。
一头瀑布般的金色长发,如融化的黄金般铺洒开来,却因无人打理而显得凌乱黯淡。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素色和服,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纤细而有力。
她的脸深深地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个精致的下巴。
她的身体在极其轻微地、无声地颤抖着,仿佛在承受着某种看不见的酷刑。
一只手紧紧地攥着什么东西,攥得指节发白。那东西从她指缝间漏出一丝幽绿色的光芒,在昏暗的灯光下熠熠生辉,散发着庞大的生命能量。
那是……初代火影千手柱间的项链!据说能压制尾兽的、传说中的宝物!
而另一只手,则无力地垂在桌边,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冰冷的地板。
“断……绳树……”
一道梦呓般的、破碎的呢喃,从她臂弯下传来。
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把淬了剧毒的锥子,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里。
每一个字,都带着化不开的血与泪。
每一个音节,都在重复着失去的痛苦。
她在呼唤着两个永远不会再回应她的名字。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对前世还有所留恋的穿越者。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这个沉浸在深渊中的女人所吸引。
他知道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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