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襄和魏瞻的视线在空气中缓缓对视。有种无声的尴尬在四周流淌。
“我接下来,也要去牛驼村。”魏瞻缓缓说出这句话,语气那个慢,那个轻。
阿襄:“诶……”???
魏瞻低下头,也想尽力不让阿襄尴尬:“宋夫子托我寻找的那个学生,按照线索,可能就在牛驼村。”
当时宋语堂发现学生失踪以后,就一连停课数日,拿着画像到处去询问。村民们都说没有见过女孩子离开,一直到有个刚从外地采货回来的村民出现了转机,他看到宋语堂亮出来的画像,惊奇地指着说,在半道上似乎看到过这个女孩子,正坐在一辆牛车上。
“我记得那牛车行驶的方向,应该是牛驼村吧……”那人如此说道。
原本宋语堂是要继续沿着线索去找的,可是这时候,宋语堂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宋语堂注定没办法去那个地方。他甚至可能都没法光明正大去任何地方。
于是不甘心的宋语堂,只能带着画像回到学堂里,继续麻木地教书。
阿襄听完了魏瞻的话,“所以,你要替宋夫子……去牛驼村?”
魏瞻迎着阿襄的目光:“恐怕是这样的。”
一时间,四周空气再次陷入尴尬的流动。
阿襄觉得自己的双颊似乎有点温度高,这凉风习习的,怎么还发烧了呢?
魏瞻手里还拿着阿襄送给他的临别礼物,那墨渍都未干的,探元心法,第二部。
阿襄忽然伸手,刷一下就把那心法从魏瞻手里拽了回来,她瞪着封面上奇丑无比的字,为什么之前她没发觉这么丑?
“这心法我好像抄错了,暂时就不给魏公子了。”
阿襄迅速揣入了怀里。还用两只手捂住。
魏瞻掌心里还保持抓握的动作,此时空着,也挤出笑:“好,那就等阿襄你什么时候抄好了,再,再给我。”
两人都僵硬地翘着唇角,维持着僵硬的微笑。
这世上最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当你刚刚真情实感地道了别,甚至为此红了眼眶,然后却发现,刚才的一切都是多余的。
“我,我好像有些困了……”阿襄张口说道。
魏瞻迅速接话道:“没错,时候不早了,你、你应该早些休息。”
阿襄点点头:“对,对。魏公子你也应该早些休息。”
魏瞻点头:“是的,没错。”
两人最后对视了一眼,阿襄最先后退一步,扭头,转身,冲进屋内,一气呵成。
啪一声,那房门就在魏瞻面前死死关上了。接下去很久,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魏瞻喉间不由的滚动了几下,他才僵硬地迈开一条腿,然后另一条,游魂一样走远了……
房间内,一直盯着门缝的阿襄,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后背靠着门滑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双手碰了碰脸,黑暗中,她的脸简直烫得吓人。
——
第二天,阿襄特意没有很早出门,她坐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动静。
留下来的那个禁军代理副统领,叫霍青,他在辰时过后,过来敲了敲阿襄的房门。
阿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打开了房门。
“阿襄姑娘,”霍青抱了个拳,“魏少主说他已经备好了马车,在门口等您。”
阿襄本来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听到魏瞻备了马车,有点犹豫。
自从踏上寻母之路以来,阿襄一直都是一个人,现在这种情况,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或许还是应该跟魏瞻再说一说?
坐马车是不是也太招摇了?
霍青打量着阿襄的表情,“要不,阿襄姑娘先到门口去,有什么话当面再和魏少主说?”
桌子上,阿襄的小包袱都已经打包好了,来去都是一个孤零零的小包袱。
阿襄抓起包袱垮在肩上,硬着头皮朝着院门走去。
前院里,魏瞻正在和宋语堂交代什么,“这二十位禁军,本来就是为了留给你才准备的。”
魏瞻不是要这些禁军保护自己,而是要他们保护宋语堂。
“你要上任县令,就不能没有听从你的人。”
光杆司令到哪里都是玩不转的。魏瞻自己就是光杆,很清楚没人可用就算封你侯爵都没用。
“你要重启青溪县衙,让百姓有冤可诉,有处可去。”
青溪县衙曾经可以是假的,但现在必须是真的。
“还有……我二叔就拜托你了。”
最后这句话魏瞻说的有点沉重,整个魏宅的人散的散,死的死,他身边只剩下张全道,甚至还不算真正活着。
阿襄在不远处也听到了这句话,忍不住呆立在了原地,看着魏瞻脸上那刻骨铭心的表情。
这世上有些人,甚至连表露悲伤都是不被允许的。
宋语堂的声音传出来:“魏少主确信,半年内朝廷就会有音信吗?”
魏瞻说道:“就算半年朝廷没给个交代,我也会给你个交代。”
这是魏瞻的承诺,绝无更改。
宋语堂有些神情复杂地看着魏瞻:“好。我信魏少主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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