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并未消散,反而因为核心锁链那刹那的异动,变得更加粘稠、更加愤怒。
骨头是被一阵尖锐的、如同亿万根冰针同时刺入骨髓的剧痛唤醒的。那痛楚并非来自肉体——她的肉体在狂暴的能量冲击和极致的寒意中早已麻木——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深处,是“污秽之源”被冒犯后,散发出的、更加恶毒的精神穿刺。
“呃……” 她试图蜷缩身体,却发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挪动。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冰冷滑腻的力量紧紧箍在那条巨大的核心锁链上,动弹不得。锁链粗糙而冰冷的表面,透过残破的衣料,紧贴着她的后背,带来一种近乎灼烧的寒意。
但更让她心神俱裂的,是掌心传来的触感。
紧扣着她的那只手,松了。
虽然只是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松懈,但那力道的变化,对于此刻将全部感知都集中在两人连接处的骨头而言,不啻于惊雷。
“白子画?!”
她猛地扭过头——尽管这个动作几乎耗尽了她刚刚凝聚起的一点力气。
白子画就在她身侧,同样被无形的黑暗力量死死压在锁链之上。他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角、耳际,甚至紧闭的眼角,都残留着未干涸的、泛着淡金色的血迹——那是他强行燃烧仙元与神魂,引动她体内洪荒之力共鸣锁链,所遭受的可怕反噬。
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唯有眉心处,一点极其黯淡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冰蓝色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还在极其缓慢地闪烁,维持着最基本的生机与神智不散。
而他那只曾与她死死相扣的手,此刻虽然依旧搭在她手上,却已无力紧握,只是虚虚地覆盖着,冰冷得吓人。
恐慌,如同最毒的藤蔓,瞬间缠紧了骨头的心脏,比周围的黑暗与恶意更让她窒息。
“白子画!白子画你醒醒!你别吓我!” 她不顾神魂的刺痛,拼命在识海中呼唤,试图用自己微弱的神念去触碰他。
没有回应。
只有他眉心那点冰蓝光芒,随着她神念的靠近,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仿佛在证明他还“在”,却也仅此而已。
他为了护住她,为了引动那一线生机,付出的代价,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惨重。
就在骨头心神大乱,几乎要被绝望吞噬之际——
“嗬……嗬嗬……有趣……真有趣……”
一个声音,直接在骨头混乱的识海中响了起来。
那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也并非通过听觉感知。那是意念的直接传递,是低语,是呢喃,混合着无尽的恶意、贪婪、玩味,以及一种俯瞰蝼蚁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好奇。
这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仿佛从她自己灵魂的最深处,从她体内那淡金色洪荒之力的源头,幽幽响起。又像是周围那无尽的黑暗与恶意,找到了她神魂防御因白子画重伤而产生的一丝缝隙,强行挤了进来,在她意识的回音壁上反复折射、放大。
是“它”!
是下方那团恐怖的、被称为“污秽之源”的凶物!
骨头浑身冰冷,强忍着神魂被异物入侵的恶心与战栗,试图凝聚起残存的神念,构筑防御。
“反抗……无用……” 那低语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慵懒与残酷,“你的力量……源自吾……你的存在……依附于吾的‘残渣’……反抗……即是背叛汝自身之源头……”
残渣?
骨头猛地想起霓漫天坠入裂隙前那疯狂的话语——“美味……补品……残渣……”
难道……自己体内这来历不明、强大却又难以掌控的淡金色洪荒之力,并非无主之物,而是与这下方的“污秽之源”,有着某种同源,却又低阶或不纯的关系?
是它的“残渣”?是它逸散出的、被稀释了亿万倍的一丝力量,偶然被她所得?
这个念头让她遍体生寒。
“不错……聪明的……小东西……” 那低语似乎能“听到”她纷乱的思绪,发出了赞许的、却更令人恐惧的轻笑,“汝之力量……是吾沉睡时……无意散逸的……一丝‘呼吸’……被汝这孱弱的容器偶然捕获……竟也滋养出些许灵性……有趣……”
“吾名……‘十方俱灭’……” 低语继续着,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古老而傲慢的韵律,“乃此方世界……‘终末’之概念所聚……‘虚无’之意志显化……上古神魔……以身为祭……妄图将吾封印……可笑……徒劳……”
“他们的骸骨……成了吾之苗床……他们的神魂……成了吾之资粮……这封印……困不住吾……只会让吾……更加强大……”
“而你……” 那低语的语调忽然变得极度贪婪与渴望,“你这特别的‘残渣’……竟能承载吾之力量而不被即刻同化……竟还孕育出了独立于吾的……微弱的‘自我’……甚至……与这即将腐朽的锁链……产生共鸣……”
“完美……你是……完美的‘钥匙’……也是……绝佳的‘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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