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撕扯带来的痛苦,并非作用在肉体——骨头早已感觉不到“肉体”的存在,或许它已与白子画的残躯一起,在之前的冲击中残破不堪,此刻只是被某种混乱的能量与意志强行粘合。
这痛苦作用于存在的本源,作用于她那刚刚重新凝聚、依旧脆弱的意识核心。仿佛有一只无形而粗暴的大手,抓住了“骨头”这个概念的边缘,将她与白子画那点冰蓝意志烙印强行“糅合”而成的、微小的存在“疙瘩”,狠狠塞进一条过于狭窄、充满尖刺且不断扭曲蠕动的管道。
她“听到”自己意识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听到白子画的意志烙印在剧痛中更加微弱却尖锐的震颤,听到周围混沌乱流与十方俱灭不甘的吸力化作扭曲的尖啸。
唯一清晰的,是那缕草木清气的牵引。它如同一条纤细却坚韧的光丝,穿透了狂暴的空间褶皱与能量乱流,坚定不移地引导着他们,朝着某个未知但或许能暂时脱离这毁灭漩涡的“彼端”延伸。
“坚持住……就快到了……” 骨头在意识中反复默念,既是对白子画说,也是对自己说。她将全部的意念都集中在“跟随”那牵引,以及“不放手”这两件事上。
就在她感觉意识即将被这无止境的撕扯彻底磨灭、涣散的临界点——
前方骤然一亮!
并非视觉意义上的“光亮”,而是一种存在状态的剧烈转换带来的感知冲击。
那令人疯狂的撕扯感、扭曲感、压迫感,如同退潮般骤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悬浮的、失重的,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稳定感的状态。
他们似乎“掉”出了那条狂暴的空间通道,落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骨头的第一感觉是——静。
一种死寂般的、空洞的、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的静。与之前深渊的狂暴、混沌夹缝的混乱、空间通道的撕扯相比,这里静得让人心头发慌。
第二感觉是——荒芜。
并非蛮荒之地那种充满风沙、妖兽、恶劣环境的“荒芜”,而是更加本质的、概念上的“空”。这里似乎没有“大地”,没有“天空”,没有“物质”,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蒙蒙的、仿佛稀释了无数倍的雾气,在缓慢地、无声地翻滚、流动。
这些灰雾并非实体,更像是某种能量或意念的稀薄残渣,带着一种衰败、枯竭、了无生机的气息。
而那股一直引导着他们的、带着草木清气的温和牵引之力,在将他们带入这片奇异空间后,便骤然减弱,变得若有若无,仿佛完成了“接引”的任务,自身也耗尽了力气,重新隐匿于灰雾深处,只留下一点极其微弱的、带着安抚意味的“感应”,表明它并未消失。
“这里……是哪里?” 骨头警惕地“环顾”(用意识感知)四周。
没有回应。
白子画那点冰蓝的意志烙印,在经历了空间通道的狂暴撕扯后,光芒变得更加黯淡,几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边缘那暗金色的侵蚀痕迹,似乎也因为环境的剧烈变化而暂时“蛰伏”,但并未消退,如同潜伏的毒蛇,依旧紧紧缠绕、缓慢渗透。
他仿佛再次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沉寂,对外界(包括骨头意识的呼唤)反应微弱到了极点。
骨头的心沉了沉。她知道,白子画的情况恐怕比自己想象的更糟。之前为了保护她而对抗霓漫天残念的那一剑,以及穿越空间通道的消耗,恐怕已经将他残存的力量与意志推到了真正的油尽灯枯边缘。
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想办法帮他稳定伤势,抵抗那该死的侵蚀!
可这片灰蒙蒙的、无边无际的、死寂荒芜的空间,哪里算“安全”?
骨头试图驱动意识,带着白子画的意志烙印在这片灰雾中“移动”,寻找那缕草木清气感应的源头,或者任何可能存在的、不同的“东西”。
然而,她很快发现,在这片空间中“移动”,异常艰难。
并非有强大的阻力,而是一种无处着力的虚无感。四周的灰雾看似稀薄,却似乎蕴含着某种消解意志、同化存在的惰性力量。她的意识体在这里,仿佛一块投入水中的石头,虽然暂时没有沉没,却在被水流缓慢地、无声地侵蚀、软化,自身的“存在感”与“活性”都在一丝丝流失。
这感觉……有点像“十方俱灭”那“归无”之力的极度稀释版!虽然不狂暴,不主动攻击,却如同最温和的慢性毒药,悄无声息地瓦解一切“存在”的痕迹。
这里绝非善地!不能久留!
骨头心中警铃大作,更加急切地想要找到出路或庇护所。
就在她如同没头苍蝇般,在这片灰雾中艰难“跋涉”,意识力被缓慢消耗,越来越感到疲惫与昏沉之时——
前方灰雾的深处,似乎有了一点不同的“东西”。
那是一个极其微弱的、暗沉的、几乎与灰雾融为一体的光点。若非骨头体内那丝翠绿生机与那缕草木清气牵引之间微弱的共鸣,她几乎无法将其与周围环境区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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