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上那一点微弱、短暂的光芒,如同沉没前最后的气泡,在灰黑色邪气的海洋中,无声地熄灭了。
骸骨平原短暂的、局部的“干扰”仅仅持续了不到三息,便宣告失败。那具魂火漆黑的狼型遗骸在最初的迟疑后,似乎被那微弱光芒的挑衅所激怒,发出一声更加暴戾的咆哮,猛地扑上,一口将那截锁链残骸连同周围数丈的焦土骸骨,都咬碎、吞噬殆尽!随即,它转身,更加疯狂地投入了与另一具遗骸的厮杀之中。
混乱的养蛊场,仅仅被投入了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涟漪过后,是更加汹涌的暗流。
笙箫默拼死维持的“静默结界”,在承受了骨头引导外界邪气与内部力量冲突所带来的额外冲击,以及外界那场吞噬进化狂潮持续不断的能量余波冲刷后,终于也到达了极限。
“啵——”
一声轻微得如同水泡破裂的声响。
那层扭曲、无形、隔绝了内外绝大部分气息与动静的“薄膜”,如同阳光下的朝露,悄无声息地彻底消散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炫目的光芒。
就像一道脆弱的堤坝,在洪水的持续拍打下,终于无声地溃散,融入了周围狂暴的能量乱流之中。
结界消失的刹那——
“轰——!!!”
震耳欲聋的、混杂了无数遗骸咆哮、骨骼碎裂、能量撞击的恐怖声浪,如同积蓄已久的山洪,猛地灌入这片小小的、原本被“静默”笼罩的区域!
紧随其后的,是浓郁了数倍不止的、混杂着极致腐朽、绝望、暴戾情绪的灰黑色邪气狂潮,如同无数冰冷的、带着粘稠恶意的触手,瞬间淹没了结界内每一个重伤垂死的人!
“呃啊——!”
“咳——!”
仅存的几个尚有微弱意识的弟子,包括幽若在内,在结界破碎、邪气灌入的刹那,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胸口,齐齐喷出黑血,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他们身体表面残存的、微弱的护体灵光瞬间熄灭,灰黑色的邪气如同找到了突破口,争先恐后地从他们口鼻、皮肤的每一个毛孔,钻入体内,侵蚀着早已脆弱不堪的经脉与五脏。
笙箫默的身形剧烈一颤,维持了许久的、扭曲的印诀终于彻底松开,双臂无力地垂落。他身前的掌门令“哐当”一声掉落在焦土上,光泽尽失,裂痕遍布,再无半点灵韵,与凡铁无异。他本人则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仰面向后倒去,七窍中不再流血,因为血似乎已经流干。他的气息,微弱到了近乎消失的边缘,仅存的一点生命之火,在无边邪气的包裹侵蚀下,如同狂风中的最后一点火星,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而作为强行“里应外合”、试图重燃锁链之力的核心,骨头在结界破碎、邪气灌入的冲击下,本就濒临崩溃的意识,如同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骆驼,彻底沉入了无边的黑暗深渊。眉心的印记早已隐匿无踪,只有一丝极其微弱、与那古老秩序之力共鸣过的奇异“余韵”,如同最深处的一点烙印,还残留在神魂本源的最深处,让她在无意识的昏迷中,身体依旧本能地、极其缓慢地,排斥着最核心区域的邪气侵蚀,如同寒冰中一粒难以融化的火种。
然而,这一切的混乱、冲击、邪气侵蚀……对于此刻昏迷在地的另一人而言,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微妙地隔开、削弱、甚至……转化了大部分。
白子画。
他依旧安静地躺在焦土之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气息微弱。那身染血的白衣,在灰黑色邪气的笼罩下,显得格外刺目。他胸前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那只手,依旧死死地、固执地,紧扣着身边骨头的手腕,指节青白,仿佛那是他与这个世界、与身边这个人,最后的、也是唯一的连接。
汹涌的邪气狂潮,在接触到白子画身体周围大约三尺范围时,出现了极其诡异的变化。
一部分邪气,如同遇到了天敌,发出无声的、充满畏惧与憎恶的“嗤嗤”声,自动退避、绕行,在他身周形成了一个相对稀薄的、不规则的“空白”区域。
而另一部分更加浓郁、更具侵蚀性的邪气,则仿佛受到了某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如同飞蛾扑火,疯狂地涌向他,试图钻进他的身体,将他彻底污染、吞噬、同化为这黑暗的一部分。
然而,这些涌入的邪气,在侵入白子画皮肤的刹那,却并未像侵蚀其他人那样长驱直入。
白子画的体内,此刻正发生着一种外人无法感知、却凶险万分的、无声的战争。
这场战争,始于他跃入裂隙、以身为盾护住骨头的那一刻,持续于深渊底部与“污秽之源”意志的对抗,恶化于强行激发最后力量、共鸣那古老秩序金光托举二人脱困,而最终的决定性“战役”,则爆发于刚才——骨头为了重燃锁链,不惜代价引动了他沉寂的本源仙韵。
白子画的仙元,或者说,他修行千年、历经劫难、早已与神魂融为一体、代表着生命与力量本源的“道基”,此刻的状况,糟糕到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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