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时间之河？还是他自身记忆与因果的显化？
他不知道。他只能随波逐流，感受着那金色的沙砾温柔地包裹着他，修复着他因信息冲击而受损的精神，同时也将一些破碎的、关于“秩序”与“定义”的法则碎片，悄然融入他那混沌的“万象崩离之序”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校医院熟悉的白色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他躺在一张病床上，手臂上连着监控生命体征的仪器。
“醒了？”一个平静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路明非偏过头，看到楚子航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姿依旧挺直，手里拿着一本《高阶炼金矩阵构型》，似乎一直在守着他。
“师兄……”路明非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干涩，“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楚子航合上书，看着他，“施耐德教授和鉴定小组的人来过，初步检查后说你精神透支，需要休息。冰窖的事情，已经被昂热校长下令暂时封锁消息。”
路明非心头一紧。封锁消息？这意味着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那个石匣……”
“已被转移至冰窖更深层，由施耐德教授亲自看管。”楚子航言简意赅，“校董会那边，弗罗斯特校董施加了很大压力，要求对你进行更彻底的‘风险评估’和‘限制措施’。”
果然。路明非暗自苦笑。弗罗斯特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尝试着感应了一下体内的状态。那股混沌的“万象崩离之序”依旧存在，但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混乱依旧，但在那混乱的深处，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定海神针般的“秩序”感。是那金色沙砾和钟声带来的影响吗？还有那些强行涌入的、关于时间与秩序的破碎信息……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触摸到了某种门槛，关于如何真正“定义”和“梳理”自身力量的门槛。但那感觉太过模糊，如同雾里看花。
“你需要这个。”楚子航将一杯温水递到他手里，然后拿出一个平板电脑，调出一份加密文件，“这是芬格尔弄到的，关于‘时空守护者’和‘裁决之钟’的零星记载。他说你可能用得上。”
路明非接过平板，瞳孔微微一缩。
“时空守护者”？“裁决之钟”？
他快速浏览着文件。里面的信息支离破碎，大多来自神话传说和禁忌古籍的只言片语。据说在龙族文明鼎盛时期，存在着一支超越族群纷争、负责维护时间流稳定与世界基本秩序的神秘存在，被称为“时空守护者”。而他们的象征与力量源泉，便是一口名为“裁决之钟”的神器。钟声所至，可定鼎时空，裁决因果。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时空守护者”销声匿迹，“裁决之钟”也破碎失落，成为了淹没在历史尘埃中的传说。
文件末尾，附着一张极其模糊的、拓印自某块古老石板上的图案，那图案赫然是一个粗糙的沙漏状图腾，与他昏迷前在石匣上看到的那个金光构成的图腾，几乎一模一样！
路明非的心脏狂跳起来。
那个灰白石匣……难道与失落的神器“裁决之钟”有关？里面封存的是钟的碎片？还是……象征着“守护者”职责的“时之沙”？
那涌入他脑海的信息流，那双冰冷的黄金瞳……是某个逝去“守护者”的残留意识？还是神器本身在选择……继承人？
无数疑问如同沸腾的气泡，在他心中翻滚。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弗罗斯特的压力迫在眉睫，他必须尽快利用这次“意外”可能带来的任何好处，稳住阵脚。
他抬起头，看向楚子航，眼神中虽然还有疲惫，却多了一丝之前没有的沉静。
“师兄，帮我个忙。”他轻声说，“我想见昂热校长。”
他需要和这位下棋的老人，再谈一谈。以这次冰窖“意外”为筹码，以体内那丝新生的、微弱的“秩序”为底气。
导演的剧本，需要因应这突如其来的变数，进行关键的修改了。
而那声回荡在灵魂深处的钟鸣，仿佛一个古老的承诺，又像是一个沉重的枷锁，已然悄然改变了他前行的轨迹。
时之沙已漏，裁决之钟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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