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日功夫,一道幽暗模糊、仿佛由无数阴影碎片拼凑而成的身影,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黑风洞内。它没有具体的形态,只有一个人形的轮廓,周身散发着冰冷、死寂、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气息,正是龙族大祭司,以灵魂之道闻名万族联盟的顶尖存在——幽影。
“虎祖,何事相召?”幽影的声音如同无数细碎冰晶摩擦,直接响彻在灵魂层面,不带丝毫感情。
虎祖见到祂,精神一振,连忙将关于虎煞的异常感应、神念被莫名斩断、乃至引动天怒的诡异情况,详细说了一遍,最后强调道:“……吾那玄孙此刻就在人圈,表面看似无恙,但吾总觉得不对劲!幽影,你是此道行家,帮老子看看,那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被人动了什么手脚?”
幽影那模糊的轮廓微微波动了一下,似乎对虎祖的描述也提起了一丝兴趣。“涉及人皇,气运纠缠,因果繁复,确有可能产生各种异象。神念被斩,天威警示……倒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待吾一观便知。”
祂并未大意,人皇牵扯太大,任何异常都值得谨慎。
很快,刚刚返回人圈宫殿不久的“虎煞”,再次接到了虎祖的密令,让他即刻前往龙界某处隐秘山谷。
“虎煞”心中了然,知道正戏来了。他依旧完美扮演着角色,向珩“告假”,然后悄然离开。
在那处被层层阵法隔绝、连天道窥探都能一定程度上规避的隐秘山谷中,“虎煞”再次见到了虎祖,以及那位让他都微微提起一丝兴趣的幽影。
“煞儿,这位是龙族幽影大祭司,灵魂之道冠绝当世。你近日靠近人皇,恐被气运影响,让大祭司为你检查一番,以免留下隐患。”虎祖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虎煞”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一丝“敬畏”,连忙向幽影行礼:“有劳大祭司。”
幽影那模糊的“目光”落在“虎煞”身上,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先从外围绕着他缓缓“飘荡”了一圈。
在幽影的感知中,眼前的虎妖血气旺盛,妖力纯正,魂魄气息与肉身完美契合,没有任何夺舍或外力控制的明显痕迹。甚至连之前虎祖提及的那一丝血脉联系的“滞涩感”,在此地隔绝阵法下,也变得微乎其微,几乎察觉不到。
‘果然有些门道……’幽影心中暗道。祂并未掉以轻心,越是看起来正常,在涉及人皇的事情上就越可能隐藏着不正常。
“放松心神,莫要抵抗。”幽影那冰冷的声音直接传入“虎煞”识海。
下一刻,一股无形无质、却浩瀚如深海、冰冷如玄冰的灵魂力量,如同涓涓细流,又如同无处不在的薄雾,开始悄无声息地渗透进“虎煞”的识海。
这并非虎祖那般蛮横的冲击,而是一种极其高明、润物细无声的探查。幽影的灵魂力量巧妙地避开了虎煞本身意识的阻隔,如同最高明的窃贼,绕过了所有常规防御,直接向着灵魂本源最深处蔓延而去,试图读取最真实的记忆碎片,感知最本质的灵魂波动。
然而,祂并不知道,祂面对的根本不是虎煞的本源,而是一位在灵魂之道上早已超脱此世、位格堪比天道的存在——哪怕只是一缕虚弱的分魂!
就在幽影的灵魂力量触及到虎煞灵魂本源表层,准备深入其记忆海和意识核心的刹那——
端坐于虎煞识海最深处、如同定海神针般的天机老人分魂,缓缓“睁”开了眼。
那并非真实的眼睛,而是一种意识的凝聚。面对幽影那足以让寻常祖境强者都严阵以待的灵魂探查,天机老人只是意念微动。
刹那间,虎煞那原本平静的识海,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无形的石子,泛起了极其细微、却玄奥无比的涟漪。这些涟漪并非攻击,而是以一种超越幽影理解的方式,开始悄然重构虎煞的“记忆海”和“意识波动”!
幽影的灵魂力量“看”到了虎煞的记忆:从幼年在虎族山林嬉闹,到刻苦修炼,再到被虎祖选中,潜入人圈,加入护卫营,立下“战功”,被选拔入宫廷,最后在“刺杀”中“英勇”救主,被擢升为亲卫统领……所有记忆连贯自然,细节丰富,情绪饱满,完全就是一个忠诚、勇猛、头脑相对简单的虎族青年妖修的成长历程,没有任何被篡改或外力介入的痕迹。
甚至,幽影还能“感知”到虎煞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对虎祖的敬畏,对任务的重视,对获得人皇信任的些许得意,以及对那诡异人皇气运的一丝本能忌惮……所有这些情绪,都完美符合其身份和经历。
幽影微微蹙眉。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话。祂尝试着将灵魂力量凝聚成更细的“探针”,刺向一些记忆的关键节点,比如“刺杀”那一刻的细节,比如与人皇独处时的感知。
然而,就在祂的“探针”即将触及这些节点的瞬间,那些记忆画面和感知信息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自动“流淌”起来,以一种更加“真实”、更加“细腻”的方式呈现出来!刺杀时的血腥惨烈、生死一线的紧张、保护人皇的决心;与人皇独处时,感受到的那日渐增长的威严、对资源的渴望、以及对未来权力的憧憬……所有这些,都如同经过最高明的剪辑师处理过的纪录片,逻辑自洽,情感真实,毫无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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