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话,只是咬着牙,手脚并用地继续往上爬,直到卡沙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上断崖。
“怎么弄的?”卡沙指着小约瑟脸上的淤青,伸手想碰,却被少年下意识地躲开了。卡沙注意到小约瑟在躲避时右手不自然地护住了左肋,那里可能还有别的伤势。
“没事,训练的时候撞的。”小约瑟的声音很轻,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卡沙的眼睛。
他把背上的机枪卸下来,抱在怀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枪身——那其实不是训练时撞的,是昨天他去看阿姆尔时,想起阿姆尔被无人机炸伤的腿,忍不住用拳头捶了地道的岩壁,才弄出的淤青。
卡沙没戳破他的谎话。他知道小约瑟心里的坎——上个月,小约瑟和阿姆尔在地道口放哨,伊斯雷尼的无人机突然袭来,阿姆尔为了把小约瑟推到掩体后,自己被弹片击中了左腿,现在还躺在临时医院里,腿上的绷带换了一次又一次,却还是渗着血。医生私下告诉卡沙,感染的情况很严重,如果不尽快进行正规手术,阿姆尔可能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从那以后,小约瑟眼里就像蒙了一层砂,再也没笑过,每天除了训练,就是抱着阿姆尔以前用的弹弓发呆,口袋里还总揣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用炭笔写着“抵制机器杀人”,他把那张纸贴在每个地道口,谁要是敢说无人机的好话,他就红着眼眶跟人吵。
“沙雷组长找我有急事?”卡沙转移了话题,帮小约瑟把机枪重新背好,调整了一下背带的长度,让少年能轻松点。他的目光始终没有停止移动,不断扫视着断崖下方的动静。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养成了一种本能——危险总是在你最松懈的时候降临。
“嗯,好像是关于伊斯雷尼的地面部队……”小约瑟的声音低了下去,他抬头看了一眼天际的雁群,雁群已经飞得很远了,只剩几个模糊的小黑点,“卡沙大哥,你说……阿姆尔会不会好起来?”
卡沙的心揪了一下。他想起昨天去看阿姆尔时,阿姆尔躺在铺着干草的地铺上,脸色苍白,却还笑着说:“小约瑟这孩子,总来看我,我又不是快死了。”那时阿姆尔的腿还肿着,医生说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临时医院里药品短缺,抗生素已经所剩无几,止痛药更是奢侈品。
“会的。”卡沙蹲下身,看着小约瑟的眼睛,认真地说,“等我们打退了伊斯雷尼的部队,就会有医院,有最好的医生,阿姆尔的腿一定能好起来——到时候,你们还能一起去看橄榄树,就像阿姆尔说的那样。”
小约瑟的眼睛亮了一下,却很快又暗了下去。他攥紧了口袋里的那张标语,指尖泛白:“可那些无人机……它们还会来的,对吧?”
卡沙没说话,只是拍了拍小约瑟的肩膀。他想起昨晚接到的情报,伊斯雷尼部队在北部前线增加了三架“苍鹭”攻击型无人机的部署,那些冰冷的机器能在高空盘旋数小时,一旦锁定目标,就会毫不留情地俯冲而下。它们没有情感,不会疲惫,不会恐惧,是最有效率的杀人工具。
风又吹来了,带着远处硝烟的味道,崖下的荒漠里,几只不知名的鸟雀扑棱着翅膀飞过,很快消失在沙砾里。卡沙的鼻子微微抽动,从那阵风中,他嗅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不仅仅是硝烟,还有一种金属燃烧特有的刺鼻气味。伊斯雷尼的部队一定又在焚烧什么,可能是农田,也可能是村庄。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际的雁群,领头的雁王还在往前飞,没有丝毫犹豫。那些大雁明明可以选择更安全的迁徙路线,却年复一年地飞越这片战火纷飞的土地,仿佛在坚守某种古老的承诺。
“走吧,回母巢。”卡沙站起身,朝着地道的方向走去,小约瑟紧紧跟在他身后,军靴踩在沙砾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跟着某种无声的节拍。
就在他们即将离开断崖边缘时,卡沙突然停下脚步,举起右手示意小约瑟安静。他的耳朵微微颤动,捕捉到了风中夹杂的一种细微声响——那不是自然的声音,而是金属摩擦的铿锵声,还伴随着低沉的引擎轰鸣。
“趴下!”卡沙猛地将小约瑟按倒在地,几乎在同一时刻,一架小型侦察无人机从断崖下方呼啸而过,它的摄像头转动着,红色的指示灯像恶魔的眼睛,在昏暗中格外醒目。
卡沙屏住呼吸,右手紧紧按住小约瑟的后背,防止少年抬头暴露位置。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架无人机,大脑飞速运转——这是偶然的侦察,还是大规模行动的前奏?雁栖崖的位置相对隐蔽,如果连这里都出现了侦察无人机,意味着伊斯雷尼的部队可能正在扩大侦察范围。
无人机在断崖上空盘旋了两圈,然后突然转向,朝着东北方向飞去。卡沙没有立即起身,而是继续等待了整整三分钟,确认没有其他无人机接踵而至后,才缓缓松开按着小约瑟的手。
“那是‘云雀’侦察机,”卡沙低声说道,扶着小约瑟站起来,“它应该没有发现我们,否则现在已经是枪林弹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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