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验田很快初具规模。
按照温禾的方案,他们率先播下了耐盐性较强的田菁和一些本地寻到的碱蓬种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温禾心中充满了期待。
然而,天不遂人愿。
几场小雨后,田菁和碱蓬虽然冒出了一些嫩芽,但长势极其缓慢,且许多幼苗的叶尖开始出现焦黄之色,一副蔫头耷脑、奄奄一息的模样。
陈老伯等人脸上的希望之光再次黯淡下去,地头间又开始弥漫起失望和怀疑的气息。
“看吧,我就说不行……”
“白费力气了,这地就是这命……”
“那小娘子是好心,可这地它不争气啊……”
这一日,温禾站在试验田边,看着那片稀稀拉拉、病恹恹的绿色,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却吹不散眉宇间的凝重。
她对自己的知识有信心,但实践起来,变量太多。
是排水不畅?是盐分还是太高?抑或是种子适应性出了问题?
回到府衙,温禾饭也吃得少,话也不多,只顾埋头在书桌前,翻阅她能找到的所有关于盐碱地改良的古籍杂记,又结合自己的知识,反复推演问题所在。
谢景珩处理完公务回来,见她蹙眉沉思的样子,便知遇到了难题。
他走到她身后,温热的手掌轻轻按在她僵硬的肩膀上。
“遇到难题了?”他的声音温和,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温禾放下笔,靠进他怀里,将白日的挫败和担忧一一诉说:“……是我太心急了,或许方案还需调整。看着那些苗子,还有老伯们失望的眼神,我心里不好受。”
谢景珩轻轻揉着她的太阳穴,低声道:“万事开头难。你既已找到了方向,些许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别忘了,我们初到临江府,不也是一步步理顺的?我相信你的判断,也相信这片地,终会被你的诚心与智慧打动。”
他的信任如同暖流,驱散了温禾心头的阴霾。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振作起来:“你说得对,不能轻易放弃。我明日再去仔细看看,定要找出症结所在。”
翌日,温禾带着阿蛮和王岩,再次来到试验田。
她不再只看表面,而是亲自下到田里,用手挖开不同深度的土壤观察,又尝了尝排水沟里的水,咸涩无比。
她发现,部分区域的排水沟深度不够,导致底层盐分随毛细作用上升;同时,初次选择的田菁品种,耐盐极限可能低于此地的实际盐度。
她立刻调整方案:组织村民加深、疏通所有排水沟,确保水流畅通无阻;同时,她写信给相熟的商队,不惜重金,紧急寻找更耐盐的碱蓬品种和其他可能适生的作物种源。
又过了大半个月,在新的、更耐盐的碱蓬种子撒下,且排水系统得到彻底改善后,奇迹发生了。
那是一个朝霞满天的清晨,温禾的马车刚停稳,陈老伯就激动地奔了过来,脸上洋溢着难以置信的喜悦:“娘子!娘子!快看!绿了!活了!大片大片的绿啊!”
温禾心下一震,快步奔去。
只见原本死气沉沉的台田上,一片片鲜亮、茁壮的嫩绿色蓬勃生长!
新发的碱蓬叶片肥厚,绿意盎然,在带着咸味的海风中舒展着身姿,焕发着顽强而惊人的生命力!那绿色,虽然尚未连成浓密的海,却像星星之火,彻底点燃了这片荒芜之地的希望。
周围的农户们闻讯纷纷赶来,围在田埂上,看着这片象征着生机的新绿,一个个激动得眼眶发红,他们看向温禾的眼神,早已从最初的怀疑,变成了彻底的信服与感激。
“活了!真的活了!”
“这地……这地以后真有指望了!”
“多谢娘子!您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温禾站在田埂上,看着眼前充满生机的绿色,又望向远处蔚蓝的大海,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而又充满希望的笑容。
海风吹起她的衣袂,也送来了泥土与新生植物混合的、充满希望的气息。
她知道,这仅仅是漫长改良之路的第一步。
但这一步,至关重要。
它不仅仅是在盐碱地上种出了新绿,更是在这些淳朴百姓的心中,种下了对未来的信心与期盼。
她回头,对站在身旁、同样面带微笑的阿蛮和王岩轻声道:“看,只要不放弃,找准方法,贫瘠之地,也能生出最美的希望。”
远处,府衙的方向,仿佛传来了小初心咿咿呀呀的稚嫩声音。
温禾心想,待女儿再大些,一定要带她来看看,她的娘亲,曾和许许多多勤劳的人们一起,在这片曾被遗忘的土地上,用心血和智慧,浇灌出了怎样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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