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药味混合着安神香的清淡气息,萦绕在空气中。
谢景珩靠在床头,受伤的左臂被妥善包扎固定,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与锐利。
温禾坐在床沿,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安神汤,用小勺轻轻搅动,吹凉了些,才递到他唇边。
“府医说了,这汤能宁神助眠,你今日受了惊吓,又失了血,必须喝完。”
谢景珩看着她眼底尚未完全褪去的担忧与后怕,顺从地张口喝下。
汤水温润,带着草药的微甘,流入腹中,似乎真的驱散了一些潜藏的惊悸。
他伸出未受伤的右手,握住温禾微凉的手指,低声道:“吓着你了。”
温禾放下空碗,反手将他的大手包裹住,感受着那份坚实的力量,轻轻摇头:“只要你平安,我便不怕。只是没想到,他们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光天化日之下行刺朝廷命官!”
“利令智昏罢了。”谢景珩眼神一冷,“赵奎等人囤积居奇,操控粮价,已是重罪。如今察觉事情败露,便想铤而走险,杀人灭口。殊不知,这正是自取灭亡。”
“你打算如何做?”温禾问道,她知道,丈夫绝非忍气吞声之人,此事也绝不可能轻易揭过。
谢景珩眸光沉静如水,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证据确凿,人赃并获,自然要以雷霆之势,犁庭扫穴,彻底清除这颗毒瘤。不仅是为了今日之仇,更是为了临江府的百姓,不能再受这等盘剥之苦。”
他顿了顿,看向温禾,语气缓和了些:“只是,接下来几日,府衙恐不太平,你和初心要多加小心,出入务必让王岩或可靠之人跟随。”
“我晓得轻重。”温禾点头,“府衙内外我会再叮嘱一遍,你安心处理公务便是。初心那边,我会亲自看顾。”
正说着,隔壁耳房传来了小初心细微的哼唧声,像是被梦魇惊扰。
温禾立刻起身:“怕是醒了,我去看看。”
她快步走到耳房,只见小床上,初心皱着小眉头,手脚不安地蹬动着。
温禾连忙将她抱起来,轻轻拍抚着她的背,柔声哼唱着不成调的乡间小曲。
感受到娘亲熟悉的气息和温暖,小初心渐渐安静下来,咂咂嘴,又沉沉睡去,长而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些许湿意。
温禾抱着女儿,在窗前站了片刻,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愈发坚定。
她要守护的,不仅是这个家,还有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以及夫君为之奋斗的理想。
接下来的几日,临江府官场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谢景珩雷厉风行,甚至未曾因臂伤有丝毫耽搁。他亲自坐镇,以被擒匪徒的口供为突破口,下令彻查城西粮绅赵奎及其党羽。
王岩亲自带队,如猛虎出闸,直扑赵家。
彼时赵奎尚在梦中,做着依靠囤积粮食大发横财的美梦,便被如狼似虎的官差从床上拖起,镣铐加身。
他起初还试图狡辩,高声叫嚷着“冤枉”,声称谢景珩公报私仇。
然而,当王岩同时从其书房暗格、别院粮仓乃至情妇宅中搜出大量密信、账册,以及藏匿的巨额银钱和粮食时,赵奎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那账册上,一笔笔记录着如何与其他粮商勾结,在粮荒时围积居奇,如何买通小吏,打压其他商贩,甚至此次雇佣匪徒的银钱往来,都记得清清楚楚。
铁证如山,由不得他抵赖。
与此同时,府衙其他几路人马也纷纷出动,按照匪徒口供和账册线索,将其余涉案粮商、被拉下水的吏员一一缉拿归案。
整个行动迅雷不及掩耳,待到日上三竿,平日里与赵奎往来密切、狐假虎威的一干人等,已尽数锒铛入狱。
府衙大门外,早已围满了闻讯赶来的百姓。
他们看着往日里作威作福的赵奎等人被官差押解着,垂头丧气地带入府衙,先是寂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抓得好!谢青天为民除害啊!”
“这些天杀的黑心粮商,终于遭报应了!”
“老天开眼!知府大人英明!”
更有甚者,激动得热泪盈眶,跪地朝着府衙大门磕头。
他们中许多人,都曾因赵奎等人操控粮价而忍饥挨饿,甚至卖儿鬻女,心中积怨已久。
今日见到恶人伏法,怎能不激动万分?
公堂之上,谢景珩面无表情地听着师爷宣读罪状。
赵奎等人面如死灰,在确凿的证据面前,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谢景珩当堂宣判:主犯赵奎及其核心党羽数人,罪大恶极,判处斩立决,家产悉数抄没,充盈府库。其余从犯,根据情节轻重,或流放,或监禁,或罚没家产。
判决一下,堂外围观的百姓再次欢声雷动,“谢青天”的呼喊声不绝于耳。
谢景珩借此案之威,顺势全面推行早已拟定的新政,重点整顿吏治,规范商事,抑制土地兼并。
此前那些或因利益纠葛、或因畏惧赵奎等人势力而阳奉阴违、推诿阻挠的声音,在这雷霆手段之下,瞬间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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