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去,晨光熹微。
京城第一夜的安眠,驱散了连日奔波的疲惫。
温禾起身时,身侧的谢景珩已不在,想是早起练剑或看书去了。
她梳洗妥当,便带着初心去了花厅。
不多时,谢景珩一身清爽地回来,温柏也精神奕奕地出现了。
阿蛮和厨娘早已备好了早饭:熬得浓稠喷香的小米粥,几碟京城特色的酱菜,温禾带来的自家腌的脆嫩小黄瓜,还有阿蛮刚蒸好的、白白胖胖的肉包子,以及一碟煎得恰到好处的金黄油条。
“小舅舅早!”初心一见到温柏,就甜甜地喊了一声,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显然还记得昨晚收的精致礼物和这位和蔼可亲的舅舅。
温柏脸上立刻漾开笑容,弯腰将小外甥女抱起来,掂了掂:“初心早啊,睡得好吗?”
“好!”初心用力点头,小手指着餐桌,“阿蛮姨姨做的包包,香!”
简单的早餐,因着家人的团聚而显得格外温馨。
四人围坐,初心被安置在特制的高脚椅上,自己拿着个小包子啃得津津有味。
席间,温柏与谢景珩聊着今日的安排,温禾则细心照顾着女儿,偶尔插话,气氛融洽自然。
然而,这份清晨的宁静很快便被打破了。
守门的小厮快步进来禀报:“大人,门外来了位老者,自称是丞相府的管家,求见大人。”
厅内说笑的声音戛然而止。
温禾与谢景珩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了然。
该来的,终究来了。
温柏则是一头雾水,放下筷子,疑惑地看向谢景珩,又看看温禾,低声问:“丞相府管家?景珩,你与丞相府有旧?”
他记得清楚,在清河村时,谢景珩提及家中,只说是“京城六品小官”,怎会劳动丞相府的管家亲自上门求见?
“请进来吧。”谢景珩面色恢复平静,语气淡然。
不多时,一位身着深褐色绸缎长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年约五旬的老者走了进来。
他步履沉稳,面容刻板,目光在厅内一扫,最终落在主位的谢景珩身上,上前深深一揖,言行举止挑不出错处,语气也足够恭敬:
“老奴谢安,给少爷请安。”
这一声“少爷”如同平地惊雷,在温柏耳边炸响。
他猛地看向谢景珩,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少……少爷?丞相府的管家,称呼景珩为少爷?那景珩的身份……温柏只觉得脑子有些乱,之前谢景珩那句轻描淡写的“家父乃京城六品小官”言犹在耳,此刻却显得如此荒谬。
他心中瞬间涌起无数疑问,看向谢景珩的目光变得复杂无比。
“老爷思念少爷心切,得知少爷昨日抵京,特命老奴前来,请少爷今日下衙后,回府一叙。”
管家谢安垂首说道,话语清晰,却自始至终,未提及一旁的女主人温禾和小小姐谢初心半个字。
仿佛她们是这厅堂里无关紧要的摆设。
温柏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注意到管家对妹妹和外甥女的漠视,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先前的不解化为了浓浓的不满与对妹妹的心疼。
就在温柏几乎要忍不住开口时,谢景珩说话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清晰地响在每个人的耳畔:“谢管家。”
谢安抬头,对上谢景珩平静无波却深邃如潭的目光。
“请回复父亲,”谢景珩一字一句,说得极慢,确保每个字都砸在对方心上,“少夫人与小小姐在何处,何处便是我的家。”
他刻意加重了“少夫人”和“小小姐”的称呼,目光扫过温禾和正睁着乌溜溜大眼睛好奇望着这边的小初心,眼神柔和了一瞬,随即再次看向谢安,语气加重:“父亲若真心想叙天伦之乐,丞相府大门敞开,景珩自当携妻女,前往拜见。”
意思再明白不过,想见我,可以,但必须连同我的妻子女儿一起请。
想让我单独回去?不可能。
谢安脸上的恭敬表情瞬间僵住,露出一丝措手不及的尴尬。
他显然没料到少爷会如此直接且强硬地拒绝,甚至点明了他未曾邀请少夫人和小小姐的失礼之处。
他嘴唇嚅动了一下,似乎想再劝说什么,但在谢景珩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终究没能说出口。
“是……老奴,明白了。”谢安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只能讪讪地再次行礼,“老奴告退。”
看着管家有些狼狈离去的背影,厅内一时寂静。
温柏胸中充斥着震惊、疑惑与残余的怒气,他猛地转向温禾和谢景珩,语气急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丞相府……少爷?景珩,你之前不是说……”
谢景珩面露歉意,刚要开口,温禾轻轻按了下他的手,接过话头,语气平和地对温柏解释道:“二哥,稍安勿躁。此事说来话长,并非有意瞒你。”
她拉着温柏重新坐下,将谢景珩实为当朝丞相独子,因不愿倚仗家族荫庇,才自请外放,以及在来京城的路上方才向她坦诚身份,并推测丞相父亲可能因不了解而对她们母女心存偏见等缘由,细细说与温柏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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