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予乐安的问题会变得有些无厘头。
比如,他看着窗外突然飘过的云,小声问:“沈行,你说那朵云像不像一只蹲着的兔子?”
或者,在沈行难得趴在桌上小憩时,予乐安对着他后脑勺翘起的一小撮头发,在心里默默给它取名字,并思考用什么方法能把它抚平而不被“灭口”。
予乐安的这些行为,在周围同学看来,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但又因为他做起来总是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反而显得有几分滑稽的可爱。
他不像其他人那样要么畏惧沈行的冷脸敬而远之,要么带着目的性去接近。
他就是单纯地用各种琐碎的话题和微小的互动一点点地在那道冰墙上敲开一丝缝隙。
沈行虽然大多数时候还是沉默,用眼神表达“你很吵”或者“离我远点”。
但那种密不透风的隔绝感,在予乐安这种温水煮青蛙式的“骚扰”下,逐渐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松动。
至少,他现在偶尔会给予极简短的回应,他没有真的动手把予乐安从窗户扔出去。
予乐安凝视着沈行的侧脸,心里偷偷给自己打气: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他就不信,这块冰还能一直不化!
晚自习结束后教室里的同学开始窸窸窣窣地收拾东西。
予乐安整理好书包,发现旁边的沈行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趴着一动不动,竟然睡了整整三节课。
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沈行的手臂,声音放得极软:“沈行......该起来啦,放学了。”
手下的人毫无反应,呼吸平稳绵长。
沈行这不设防的睡颜,让予乐安心里那点恶作剧的心思又冒了出来。
他也跟着趴下来,凑近了些,仔细端详起这位冷若冰霜的同桌。
沈行的睫毛又长又密,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而在他左眼下方,靠近颧骨的位置,有一颗浅褐色的痣。
平日里被他冷冽的气质掩盖,此刻在安静的睡颜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他正看得兴起,甚至下意识地数起了对方的睫毛。
忽然间,那双紧闭的眼睛毫无预兆地睁开。
对方瞳孔很快就聚焦直直地撞入予乐安写满了好奇与偷窥被抓包的心虚眼眸中。
予乐安吓得心脏猛跳,像只受惊的兔子瞬间弹了起来,动作快得差点带倒椅子。
他脸颊发烫,根本不敢再看沈行,慌乱中一把拉住正准备招呼他一起走的程究。
“那、那什么......你们不是要去小卖部买东西吗?走吧,我跟你们一起去!”
被强行拉走的程究一脸懵:“啊?我啥时候说......”话没说完,就被予乐安半推半拽地弄出了教室。
留在原地的沈行缓缓坐直身体,观察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
小卖部门口,四人买了些饮料和零食,干脆坐在了旁边大树下的长椅上。
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白天的燥热。
晏淮序吸着果汁,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用手肘撞了撞予乐安:“乐安啊,老实交代,你刚才凑那么近看沈行干嘛呢?脸还红成那样?”
予乐安刚喝进去的水差点呛出来,强装镇定:“谁、谁脸红了,我就是叫他起床而已!”
闻也理性分析道:“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乐安,你似乎对‘叫醒沈行’以及‘与他进行单向对话’这两件事,抱有超乎寻常的热情和执着。”
程究大大咧咧地揽住予乐安的肩膀:“就是啊兄弟,那家伙整天冷着张脸,跟谁欠他几百万似的,你干嘛老去招惹他?不怕被他冻伤啊?”
予乐安被他们问得有些窘迫,低头捏着手中的饮料瓶。
他想了想,才小声回答:“也没有老是招惹,就是觉得,他一个人那样,挺可怜的。”
他找不到更合适的词,“而且,我们是同桌啊,同桌之间总不能一句话都不说吧?那多别扭。”
他抬起头,眼神认真,继续道:“我觉得他可能只是不太会跟人打交道?其实他今天还跟我道谢了,虽然声音很小,而且他笔记记得特别好。”
晏淮序夸张地“哇”了一声:“这就开始为你的冰山同桌辩护啦?”
予乐安脸又有点热,争辩道:“我说的是事实嘛......”
程究哈哈一笑,用力拍他的背:“行行行,你说啥是啥,不过哥们儿佩服你的勇气,再接再厉,争取早日把冰山融化!”
闻也也微微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予乐安听着朋友们的调侃,心里却莫名地轻松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让沈行开口,或许真的只是因为同桌这个身份。
或许是因为沈行身上那种孤独感触动了他心底的某根弦,又或许他只是单纯地想这么做。
他咬了一口面包,望向教学楼的方向,脑袋不自觉想起了江白,这个念头闪过,他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即甩甩头,加入了室友们关于明天体育课要打什么球的热烈讨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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