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软弱的哭泣,而是悲痛、愤怒、迷茫、绝望、被背叛感、以及对世界认知崩塌后的彻底无助,多种情绪混合发酵到极致后的总爆发。她哭得没有声音,只有肩膀剧烈的抽动和无声的泪流满面,但那模样,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加令人心碎。
云隐的手臂被掐得生疼,但他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是稳稳地支撑着幽月,不让她倒下,如同海中礁石,承受着惊涛骇浪的冲击。
他看着眼前近乎崩溃、情绪彻底决堤的女子,眼中闪过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了然(果然如此)、沉重(真相的代价)、不忍(面对她的痛苦)、愧疚(或许自己早该告知部分真相)、以及一丝深深的、对命运弄人的怜悯。
他沉默着。
这沉默在幽月看来,几乎等同于默认,等同于他确实知情,等同于这些年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等同于一种无声的“背叛”。
“说啊!!!”幽月从喉咙深处挤出野兽般的嘶吼,声带几乎撕裂,带着血沫。她另一只手也抓住云隐的衣襟,用力摇晃,眼神疯狂,“求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娘她…到底是谁…求你了…”愤怒的嘶吼到最后,变成了崩溃的哀求,那卑微的姿态,与平日清冷倔强的她判若两人。
云隐的目光,缓缓从幽月痛苦绝望的脸上移开,越过她的肩膀,投向那团依旧悬浮在白色莲花座上、微弱却顽强燃烧着、仿佛在默默注视这一切的乳白色光晕。又掠过那仿佛亘古不变、冷漠搏动的幽冥漩涡,扫过那些记载着辉煌与疯狂的暗金巨柱,最终,重新落回幽月布满泪痕、被痛苦和求知欲扭曲、却依旧执拗求索的脸上。
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动作在此刻显得如此艰难,仿佛要将这圣殿中冰冷的死气、沉重的历史、残酷的真相与无尽的宿命,一同吸入肺中,咀嚼、消化,再化作沉重的言语吐露出来。
然后,他用一种低沉、沙哑、缓慢、仿佛每个字都承载了千钧重量、穿越了无尽岁月尘埃的声音,缓缓开口:
“那枚玉佩…”他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圣殿中回荡,与能量漩涡的搏动声形成诡异的二重奏,“如果我所料不差,并非当今修真界任何炼器流派所能打造的法宝。它源自上古,甚至可能追溯到更加久远的神话时代,其炼制方法与核心材料,早已失落于时间长河之中。”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某些尘封的记载:“据我云游四方、阅遍诸多古老遗迹残碑、收集无数冷僻典籍残篇所得,此物,名为‘生命礼赞’。”
“生命礼赞…”幽月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名字,泪水依旧流淌。
“它并非攻击之器,亦非防御之宝。”云隐继续道,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叙述史诗般的肃穆,“它蕴含着天地间最纯粹、最本源的生机之力与净化法则。其核心,据说是一颗早已灭绝的‘世界树’在涅盘时凝结的‘生命源晶’,再辅以九天清露、朝阳初晖、众生祈愿等至纯至净之物,经由大功德、大智慧者耗费心血炼制而成。它是幽冥、死气、怨念、魔煞、污秽等一切负面、阴邪、堕落力量的绝对克星,能护持真灵不昧,净化神魂污染,驱散邪祟侵扰,甚至在某种程度上…逆转‘死’的进程,赋予一线生机。”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莲花座上的光晕:“但,在某个更为隐秘、几乎不为世人所知、与守护某个古老使命相关的传承里,它还有另一个名字…”
云隐的声音变得更低,更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却字字如九天玄铁锻造的重锤,狠狠地、不容抗拒地敲在幽月早已不堪重负的心上:
“…叫做…‘赎魂灯’。”
赎魂灯!
三个字,如同三根烧红的、淬了剧毒的冰锥,以最缓慢、最残酷的方式,刺入幽月的灵魂深处,然后炸开,将冰冷与灼痛同时灌注到每一个意识碎片中。
赎魂?为谁赎魂?赎什么魂?与这幽冥圣殿何干?与母亲的牺牲何干?与那庞大的封印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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