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三刻。”她重复时间,“西角门见。”
“你不怕我坑你?”“怕。”钟夏夏起身,“但怕也得去。”
她走向门口,在门槛处停住。回头看了洛景修一眼。
“世子。”
“嗯?”
“你要是想杀我,最好痛快些。”她说,“别像康王那样,玩这些弯弯绕绕。”
话音落地,她推门出去。
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洛景修坐在原地,盯着桌上那撮香料。良久,他捏起一点,放在舌尖。
麻痛感炸开。他面不改色,咽了下去。“西羌……”他喃喃,“还真是你们。”
子时刚过,钟夏夏换了身夜行衣。
布料是洛景修给的,紧身,漆黑,袖口和裤腿都束紧。她对着铜镜检查,确保没有一丝多余布料会挂住东西。
青黛推门进来。“姑娘,马车备好了。”钟夏夏点头。
她跟着青黛下楼,后门停着辆不起眼的马车。车夫是个驼背老头,戴着斗笠,看不清脸。
“世子吩咐的。”青黛递上个小包袱,“里头是干粮和水,还有……这个。”
包袱里除了食物,还有把匕首。
刀身很短,鞘上镶着颗红宝石。钟夏夏拔刀出鞘——寒光凛冽,刀刃泛着幽蓝。
“淬了毒的。”青黛低声,“见血封喉。”钟夏夏收好匕首。
她爬上马车,车夫扬鞭。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规律声响。街道空旷,只有更夫敲梆子声远远传来。
马车拐进一条暗巷。巷子尽头是堵墙。车夫停住,敲了三下车壁。
帘子掀开,洛景修站在外面。
他也换了夜行衣,背着个长条包袱。月光下,他脸色苍白,眼底却有精光闪烁。
“下车。”他说。钟夏夏跳下车。
洛景修引着她走到墙边,在第三块砖上按了按。墙面无声滑开,露出条向下阶梯。
“密道。”他率先走下去,“直通内务府后巷。”钟夏夏跟进去。
阶梯很陡,两侧墙壁长满青苔。空气潮湿阴冷,带着霉味。洛景修点亮火折子,光芒只能照亮三步距离。
“这密道谁修的?”钟夏夏问。
“前朝留下的。”洛景修声音在通道里回荡,“据说是个太监为了偷运宫里的宝贝,挖了三年。后来事发,被凌迟处死。”
“你怎么知道?”
“我家有份前朝密档。”洛景修说,“记载了不少这种腌臜事。”走了大概一炷香时间,阶梯到头。
面前是扇木门,已经腐烂大半。洛景修推开门,冷风灌进来——外头是条小巷,堆满垃圾。
“到了。”他熄灭火折子。两人钻出密道。
钟夏夏打量四周——高墙林立,月光被挡了大半。远处传来梆子声,还有隐约的脚步声。
“巡逻队。”洛景修压低声音,“离换岗还有半刻钟。”
他贴着墙根移动,像只猫。钟夏夏跟在他身后,每一步都踩在他脚印上。
巷子尽头是扇小门。
门板刷成黑色,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洛景修停在门前,侧耳倾听。
门里传来打哈欠声。“困死了……什么时候换班?”
“快了快了,再撑会儿。”两个守卫在聊天。洛景修从包袱里摸出根细管,插进门缝。他对着管子吹气,白色粉末飘进去。
片刻,哈欠声停了。接着是重物倒地声。洛景修推开门——两个守卫瘫在地上,已经昏迷。
“走。”
两人闪身进去。
门后是条窄廊,两侧堆着杂物。洛景修熟门熟路,左拐右绕,穿过三道月门。
第一进院子到了。
月光下,能看见两只巨大黑影卧在墙角。獒犬听见动静,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低沉咆哮。
洛景修扔出肉脯。
肉块落在獒犬面前,它们嗅了嗅,狼吞虎咽吃下。片刻,眼皮打架,趴在地上不动了。
“药效半个时辰。”洛景修说,“得快。”
他们穿过院子。第二进院是片开阔地,只有一条回廊连接前后。洛景修停在回廊入口,盯着远处灯笼光芒。
“巡逻队要来了。”他低声,“数到三十,跟着我跑。”
钟夏夏屏住呼吸。她数着心跳——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
灯笼光芒近了。四个太监提着灯笼,慢悠悠走来。他们边走边聊,声音在夜里传得很远。
“陛下最近火气大,咱家昨儿挨了三顿骂……”
“还不是康王闹的。听说边关又不太平……”
脚步声到了回廊中间。洛景修动了。
他像道影子,贴着廊柱滑过去。钟夏夏跟上,脚尖点地,几乎没发出声音。
两人和巡逻队擦肩而过。最近那个太监忽然转头:“咦,刚才是不是有阵风?”
“鬼风吧。”同伴笑,“这地方,夜里总闹鬼。”
笑声渐渐远去。钟夏夏松口气,背心已经被冷汗浸透。洛景修没停,继续往前走。
第三进院子到了。这里是内务府核心区域,建筑明显精致许多。青瓦白墙,雕花窗棂,连地面都铺着平整青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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