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做好你的事。”
“可那些人在打听三年前…”
“我让你闭嘴!”
胭脂铺后院。说话的是掌柜柳娘和丫鬟小荷。钟夏夏松了半口气,至少铺子还没被攻破。
她轻叩三长两短暗号,石壁悄无声息滑开。
潮湿霉味瞬间被浓郁脂粉香取代。
柳娘惊愕回头,手中账本啪嗒落地。“东家?!您怎么从这儿…”她目光落在钟夏夏赤足血痕,脸色骤变,“出事了?”
“外面多少人?”钟夏夏直奔主题。
“六个,扮作货郎,但手上茧子位置不对。”柳娘快速汇报,“前后门各两个,剩下两个在街角茶摊。半柱香前刚到的。”
“收拾东西,老地方,现在就走。”
“那铺子——”
“烧了。”
柳娘倒抽冷气:“东家,这是您三年心血…”
“烧了!”钟夏夏眼底涌上血丝,“所有东西,一本账册都不能留。柳娘,你知道规矩。”
柳娘咬牙点头,转身招呼伙计。小荷哆哆嗦嗦抱来火油罐子,被钟夏夏一把按住。
“你不一样。”她盯着这个才满十五岁、脸上还带婴儿肥的丫鬟,“从后巷狗洞爬出去,往东市跑,找巡防营喊走水,越大声越好。”
“那、那东家您呢?”
“我等人。”
小荷哭着跑了。钟夏夏走到柜台后,推开暗格,取出那只沉甸甸铁盒。
里面是她最后的筹码——十七份血书,七枚官印拓片,三本记录朝中重臣隐私的密册。铁盒冰凉,她却觉得烫手。
这些纸页沾了多少人的血?
父亲、母亲、兄长、替她赴死的丫鬟、莫名暴毙的证人…每一条名字背后,都是她深夜惊醒时不敢回忆的脸。如今还要加上洛景修吗?
窗外传来尖锐哨音。
钟夏夏猛地抬头。那是御前侍卫营的联络信号,代表“目标清除,速汇合”。清除?谁被清除?洛景修…还是那些刺客?
她抱紧铁盒冲向门口。
“东家!火还没放——”柳娘惊呼。
“改计划。”钟夏夏声音发颤,“你带东西从密道走,我出去。”
“外面都是杀手!您这是送死!”
“他可能还活着。”
柳娘愣住。她看着钟夏夏煞白脸色和剧烈颤抖的手指,忽然明白了什么。“…是当年那位洛小将军?”
钟夏夏没回答,她已经推开后门。
寒风裹挟雪花扑面而来。街道空无一人,只有满地凌乱脚印和拖拽血迹。
血迹一路延伸向巷子深处,浓稠刺目。钟夏夏沿着血迹狂奔。
铁盒硌着胸口生疼,赤足踩过积雪碎石,割裂伤口混着冰水,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
她不在乎。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洛景修不能死。至少不能为她死。他已经为她错过一次人生,不能再赔上性命。巷子拐角,她猛地刹住脚步。
三个黑衣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脖颈都以诡异角度扭曲,显然被巨力拧断。
军弩散落一旁,箭袋空空。浓郁血腥味在狭窄空间弥漫。
没有洛景修。钟夏夏腿一软,跪坐在雪地里。
走了?还是被带走了?她颤抖着伸手探向最近那具尸体,触手尚有余温。死了不到半柱香。那就是说…
“找谁呢?”
沙哑嗓音从头顶传来。钟夏夏浑身一僵,缓缓抬头。
巷墙之上,洛景修单膝跪着,左手软剑拄地支撑身体,右肩伤口血肉模糊,鲜血顺着手臂流淌,在雪地晕开大片暗红。
他脸色苍白如纸,唯独眼睛亮得骇人,死死盯着她。
还活着。钟夏夏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不是让你…在密道等着?”洛景修喘了口气,声音断断续续,“这么不听话…跑出来送死?”
“我以为你…”她喉咙哽咽。
“以为我死了?”他扯动嘴角,露出个难看笑容,“放心…祸害遗千年。这几个杂碎…还不够看。”
话音未落,他身体晃了晃,险些从墙头栽下。
钟夏夏慌忙起身:“你下来!伤口必须处理!”
“不能下…”洛景修摇头,目光扫向街道尽头,“听见马蹄声了吗?至少二十骑…冲着这边来的。你现在…立刻回密道,从胭脂铺正门走…巡防营应该到了…”
“你呢?”
“我引开他们。”
“你疯了?!伤成这样怎么引——”
“钟夏夏!”他低吼,鲜血从嘴角渗出,“你怀里那铁盒…比你我性命都重要,对吗?那就带着它滚!滚得越远越好!”马蹄声如雷鸣逼近。
钟夏夏看着墙头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忽然笑了。她弯腰捡起地上那把军弩,检查箭槽——还剩最后一支箭。
然后她抬头,一字一句:“洛景修,你听好。三年前你丢下我一次,今天你要是再敢自作主张…”她抬起弩机,箭尖对准自己心口。
“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洛景修瞳孔骤缩:“你干什么?!”
“下来。”钟夏夏扣住扳机,手指平稳,“跟我一起走。或者看着我死。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