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金霓已重新立于生命之湖畔。
碧姬、紫姬与赤王肃立左侧,而右侧,竟是邪帝、熊君与万妖王。帝天却不见踪影。
“帝天叔叔呢?”金霓疑惑道,随即目光落在邪帝身上,“你为何在此?”
碧姬等人闻言,面色顿时变得复杂。先前已被那位“陛下”用类似话语试探、捉弄过数次,难道此刻又要故技重施?
“陛下,”熊君心里嘀咕着这位新主上的疑心未免太重,面上却只得恭谨回答,“帝天已被您亲自镇压。我等皆是真心臣服,陛下无须再作试探。”
“陛下?什么陛下?”金霓更加茫然,她的记忆分明还停留在走龙门、获得至宝的瞬间,之后便是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一股庞大而陌生的记忆洪流,毫无征兆地涌入她的意识深处。
金霓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看见”了——自己被某个无法理解的强大存在夺舍,以她的身躯和她的力量,轻易镇压了帝天叔叔,慑服了星斗群凶,更远征邪魔森林,将邪帝也纳入了麾下。
除了极北、落日、海洋……魂兽疆域几乎已被那存在借她之手整合大半。
“不……帝天叔叔!”
她惊惶地心念一动,那方温润却重逾山岳的玉玺自她掌心浮现。
随着她的意志,一道略显黯淡的黑色龙影被释放出来,落在湖畔,化作了人形的帝天。
然而,此刻的帝天,身上再无往日那俾睨天下的锋锐与意气,眉宇间缠绕着一股深沉的疲惫,甚至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
他静静站在那里,仿佛一座被风雨侵蚀了万载的孤峰。
“帝天叔叔……”金霓走上前,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低下头,声音带着哽咽。
帝天缓缓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释然,最终化为一片深潭般的平静。“回来就好。”
他嗓音低沉,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重复道,“回来,就好。”
说完,他竟不再多看众人一眼,转身,步履有些迟缓地朝着生命之湖走去。
这反常的举止让所有凶兽愕然。碧姬最先反应过来,身影一闪已来到帝天身侧,美丽的眼眸中满是忧虑与不解。
“帝天,”她声音轻柔,“一次挫折,不该让你如此。”
帝天停下脚步,侧头看了碧姬一眼,那目光中竟带着一丝罕见的温和,以及更深重的倦意。
“碧姬,”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飘忽得像要散在风里,“我累了。若按人类的说法……我也到了该退休的年纪了。往后,你们好好辅佐瑞兽吧。”
话音落下,他不再停留,身影缓缓沉入碧波荡漾的生命之湖,消失在氤氲的灵气之中,留下岸上一片死寂。
退休?辅佐瑞兽?
熊君、万妖王、邪帝,乃至紫姬、赤王,所有凶兽都因这短短几句话而心神剧震,难以置信。
那是他们记忆中战天斗地、永远挺立在最前方的兽神帝天吗?一次败北,竟彻底磨去了他的锋芒?
那玉玺之中的镇压空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帝天的心气产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金霓同样怔在原地,手中玉玺传来温润的触感,却让她感到一阵冰凉与茫然。
她获得这件至宝后,尚未仔细探究便被夺舍,对其威能玄妙同样一无所知。帝天叔叔的变化,是否与此有关?
“陛下!”熊君的吼声打破了沉寂,它上前一步,巨大的身躯微微低下,声如洪钟,“连帝天都亲口认可了您!银龙王陛下久去不肯归,天命所归的您才是当下统领我魂兽一族,共渡时艰的共主!”
邪帝与万妖王心中暗骂这头蠢熊拍马屁倒是机灵,却也丝毫不敢怠慢,连忙跟着躬身表态,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敬畏与臣服。
碧姬、紫姬与赤王交换了一个眼神,沉默了片刻。
帝天最后的话语与态度,像是一把钥匙。碧姬眼中的挣扎逐渐化为坚定,她朝着金霓,第一次真正以臣属之姿,微微躬身。紫姬与赤王紧随其后。
这一刻,星斗大森林的核心权力,在这种凝重的氛围中,完成了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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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之湖深处,独立的小世界内。
帝天并未沉睡,只是静静立于一处孤崖之畔,目光仿佛穿透了小世界的壁垒,投向渺茫的远方。
他早已察觉,主上银龙王的心思,早已不在魂兽一族的复兴之上。甚至对于龙神复苏的宏愿,在主上心中恐怕也已变得模糊。
她有了更牵挂的人,那份牵挂,似乎正在悄然改变她的本质。
而他,帝天,黑龙一族的族长,魂兽实际的守护者与统帅,又何尝没有去努力?
他早就感应到那个身负金龙王血脉的人类的存在,那是无比纯粹的金龙王血脉。他数次悄然靠近,潜伏在侧,杀意几度涌动,想要夺取那份血脉,为主上,也为龙神的归来增添一份至关重要的基石。
但每一次,当他杀心骤起时,一种源自灵魂本能的、极致恐怖的危机预警便会轰然炸响,仿佛冥冥中有双无情的眼睛正注视着他,只要他敢妄动,顷刻间便会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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