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元年十月,北疆捷报传遍天下。
沈砚生擒漠北大汗,迫其签下降书,称臣纳贡,北疆百年边患至此平定。
消息传回京城时,满城沸腾。
十月初八,凯旋大军抵达京郊。
梁清凰早早率文武百官迎候在城外十里亭。
秋风猎猎,玄色龙纹披风在她身后翻飞,金冠在秋阳下熠熠生辉。
远处烟尘渐起,马蹄声如雷。
黑压压的玄甲铁骑出现在地平线上,旌旗招展,军容整肃。
为首的正是沈砚,他一身银甲,外罩暗紫色战袍,阳光下英武非凡。
距离百步时,沈砚勒马,翻身下鞍。
身后的五万大军随之停步,动作整齐划一。
他独自走上前,在梁清凰面前十步处单膝跪地。
“臣沈砚,奉命北征,幸不辱命。漠北已平,边关安定,特回京复命!”
声音清朗,穿透秋风。
梁清凰看着他跪在尘土中的身影,数日未见,他清瘦了些,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如星,此刻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她缓步上前,亲手扶他起身。
“皇夫辛苦。”
她声音不高,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此战之功,当载史册。朕与万民,皆感念于心。”
沈砚起身,垂首道:“此乃臣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他离得近,梁清凰能闻到他身上风尘与血火的气息,也能看见他颈间。
项圈依然戴着,只是战甲护颈遮挡,只露出一角黑色。
她伸手,为他整了整战袍领口,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项圈边缘。
“回宫吧。”她道,“庆功宴已备好。”
当晚,宫中大宴。
宣政殿灯火通明,丝竹悦耳,觥筹交错。
文武百官皆至,庆贺北疆大捷。
沈砚换了正式的亲王蟒袍,坐在梁清凰身侧稍低的位置。
酒过三巡,气氛热烈,不断有人上前敬酒。
“皇夫殿下此次北征,真乃神威盖世!臣敬殿下一杯!”
“漠北百年边患,一朝平定,殿下功在千秋!”
沈砚一一应对,举止得体。
只是梁清凰注意到,他饮酒时总用宽袖稍作遮掩,且每次只饮半杯。
待敬酒的人稍少,梁清凰侧身,低声道:“可是身上有伤未愈?”
沈砚微怔,随即轻笑:“陛下慧眼。左臂旧伤虽愈,但太医说仍需调养,不宜多饮。”
他说着,下意识摸了摸左腕。
那里,破损的腕带已换成新的,同样黑皮质,镶黑曜石与金凰,只是这次扣饰更加精致。
梁清凰眸光微动:“腕带,朕让人新做的,可还合意?”
沈砚立刻道:“合意极了。臣日日戴着,从不离身。”
他说话时,手指在腕带上摩挲,眼中满是珍视。
宴至中旬,有武将起哄,要沈砚讲讲北疆战事。
沈砚推辞不过,便简略说了几场关键战役。
他说得平淡,但听者却能从只言片语中感受到沙场凶险。
“最险的一战,是在黑风谷。”沈砚道,“漠北三万骑兵设伏,我军中计,被围困谷中三日。”
殿内顿时安静。
“后来呢?”有人问。
“后来,”沈砚看了一眼梁清凰,
“臣想起陛下曾说,绝境之时,当置之死地而后生。便率三千死士,夜袭敌营,直取中军,擒了漠北大汗的儿子。”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所有人都知道,三千对三万,夜袭敌营,这是何等凶险。
梁清凰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陛下赐的玉佩,”沈砚从怀中取出那枚赤金凰鸟玉佩,
“那夜臣持此佩,调来了最近的驻军。若非如此,恐怕……”
他没说完,但意思已明。
殿内响起一片赞叹声。
梁清凰却看着他,久久不语。
宴席持续到亥时方散。
回到紫宸殿时,已是深夜。
宫人早已备好热水,沈砚沐浴更衣后,穿着一身月白寝衣走进内殿。
梁清凰坐在窗边榻上,手中拿着一卷书,却未看,只是望着窗外月色出神。
“陛下。”沈砚走到她面前,跪坐下来。
梁清凰放下书,看向他。
烛光下,他刚沐浴完,墨发微湿,披散肩头,寝衣松垮,露出颈间完整的项圈,和锁骨处一道浅淡的疤痕。那是新伤。
她伸手,指尖轻触那道疤痕:“什么时候伤的?”
沈砚身子微微一颤:“最后一战,流矢所伤,不碍事。”
“为何不报?”
“怕陛下担心。”沈砚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而且,比起北疆战死的将士,这点小伤,不值一提。”
梁清凰凝视他片刻,忽然道:“转过身去。”
沈砚依言转身背对她。
梁清凰解开他寝衣后襟,褪至腰际。
烛光下,他背上旧伤新痕交错,最醒目的是左肩一道刀伤,虽已愈合,但疤痕狰狞。
她指尖抚过那道伤:“这个呢?”
“漠北大汗亲卫砍的。”
沈砚声音平静,“若非躲得快,恐怕就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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