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那句压低的、带着冰碴子般寒意的警告,如同兜头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溶洞里那点劫后余生的荒诞轻松。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水滴砸在岩石上单调而冰冷的“滴答”声,每一声都敲在紧绷的心弦上。
“爪…爪痕?”王魁还保持着趴在地上的蛤蟆姿势,绿豆小眼顺着石磊的手指看向地面那模糊的印记,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猛地一个哆嗦,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也顾不上心疼他那漏卤汁的宝贝罐子了,下意识地就往沈惊鸿和苏瑶光身边靠,仿佛那里是唯一的安全区。“啥玩意儿?野…野猪?还是熊瞎子?”他声音发颤,脑子里闪过山里最凶猛的野兽,但什么样的野兽脚印能大到让石磊这种铁塔汉子都脸色剧变?还带爪痕?
二狗和三驴更是吓得抱成一团,牙齿咯咯打架,连小安子都吓得把头埋进钱伯怀里,小手死死攥着钱伯的衣襟。
沈惊鸿抱着妹妹的手臂瞬间收紧。怀里的婴儿似乎也感受到了骤然紧张的气氛,小嘴扁了扁,发出几声委屈的哼哼,但神奇地没有再次爆发出那惊天动地的哭嚎,只是用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又带着点不安地打量着周围。沈惊鸿低头看着妹妹依赖的小模样,一股前所未有的保护欲如同岩浆般在血脉中奔腾!母亲用生命守护的真血在她体内奔涌,传承的烙印在灵魂深处燃烧。谁敢伤害她妹妹,她就敢焚了这地穴!赤金色的眼眸深处,沉淀的悲伤被冰冷的杀意取代,如同即将喷薄的火山。
“不是野兽。”苏瑶光的声音冷冽如刀,打破了死寂。她同样看到了那脚印,比成年男子的脚掌更大,趾爪的印痕深陷在湿滑的苔藓里,边缘带着泥土翻卷的痕迹,透着一股野蛮和凶戾。更让她心头警铃大作的是空气中那股先前被婴儿啼哭和卤汁酸香掩盖的、极淡的腥气,此刻正随着洞内气流的变化,变得清晰起来——一种混合着腐败泥土和某种冷血动物特有的腥臊!“这味道…不寻常。石叔说得对,此地绝不能久留!走!”她当机立断,指向溶洞深处一条相对干燥、似乎有微弱气流涌动的岔道。那方向,腥气似乎淡了那么一丝。
“走!快走!”石磊低吼一声,如同护崽的猛虎,将背上的沈千山遗体紧了紧,巨大的身躯挡在众人前方,警惕地盯着脚印延伸过来的黑暗。他宽厚的背影此刻就是众人的定海神针。
众人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行动起来。沈惊鸿抱着妹妹,紧紧跟在苏瑶光身侧。王魁手忙脚乱地捡起他那漏了个小洞的宝贝卤汁罐子,也顾不上擦拭上面的泥水,宝贝似的抱在怀里,仿佛那是最后的护身符。钱伯抱着小安子,二狗三驴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溶洞深处,光线越来越暗。头顶狰狞的石笋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扭曲怪诞的阴影,如同潜伏的妖魔。脚下的岩石湿滑,覆盖着厚厚的、滑腻的苔藓,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滴答的水声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敲打着紧绷的神经。那股若有若无的腥气,如同跗骨之蛆,始终萦绕在鼻端,时浓时淡,仿佛黑暗中有东西在无声地跟随、窥探。
“娘的…这鬼地方…”王魁抱着他的卤汁罐子,深一脚浅一脚,嘴里忍不住低声抱怨,试图驱散心头的恐惧,“比俺那地窖还阴森…酸圣老爷保佑,可千万别窜出啥长虫来…”他话还没说完,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怀里的卤汁罐子差点脱手飞出。
“魁哥!小心点!”二狗在后面惊呼。
“俺的命根子!”王魁手忙脚乱地稳住罐子,罐底那道裂缝又渗出一小滴粘稠的卤汁,滴落在苔藓上,那股霸道绝伦的酸香瞬间弥漫开来,暂时压过了那讨厌的腥气。怀里的婴儿似乎对这味道有了点“心理阴影”,小鼻子皱了皱,往沈惊鸿怀里缩了缩,倒是没哭。
沈惊鸿低头看了看妹妹的反应,又看看王魁那宝贝罐子,赤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这东西…虽然奇葩,但关键时刻似乎…有点用?
就在这时——
“嘶嘶…”
一种极其轻微、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众人左前方一片被巨大石笋阴影笼罩的洼地中传来!声音细碎、粘腻,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停!”石磊猛地抬手,巨大的身躯瞬间绷紧,如同一张拉满的硬弓!他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那片阴影!
所有人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钱伯死死捂住小安子的嘴,二狗三驴吓得腿肚子直抽筋。王魁更是吓得差点把卤汁罐子扣自己头上,绿豆小眼惊恐地瞪着那片黑暗。
沈惊鸿几乎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就横移一步,用自己半个身子挡在了抱着妹妹的苏瑶光前面!赤金色的眼眸在昏暗中亮得惊人,体内刚刚平复不久的凤凰真力如同受到挑衅的猛兽,瞬间在经脉中咆哮奔腾!她另一只手已经虚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剑虽未出鞘,一股无形的锋锐剑意已透体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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