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是七皇子生母纯妃的忌辰。
天色尚未破晓,沈清鸢便已起身梳洗。她特意挑选了一身素净的月白色裙裳,发间仅簪了一朵白玉珠花,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饰物——既契合忌辰的肃穆氛围,又不失皇商的大家气度。
萧煜的车驾准时抵达永昌当铺的后门。他今日身着亲王常服,以玄色为底色,金线绣着蟒纹,虽脸色依旧略显苍白,但气度雍容华贵,已然看不出重伤初愈的迹象。
“准备好了吗?”他伸手搀扶沈清鸢上车。
“嗯。”沈清鸢点头,目光落在他的腰间——那里佩着她送还的那枚白玉环佩,“你的伤……”
“无妨,撑得住。”萧煜压低声音说道,“今日入宫,你我分开行动。我去玉宸宫祭拜,你以皇商的身份前往坤宁宫向皇后请安——皇后昨日召你入宫,这是个机会。”
“我明白。”沈清鸢从袖中取出一小包药粉,“这是解‘梦陀罗’之毒的药,我连夜配制而成。若有机会见到陛下,设法让他服下。”
萧煜接过药粉,贴身收好,叮嘱道:“小心些。坤宁宫未必安全。”
马车在晨雾中朝着皇宫驶去。宫门处守卫森严,查验了腰牌和文书后,才放行让他们入内。一踏入宫门,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往来的宫女太监皆低头匆匆前行,侍卫的数量比往日多了一倍,眼神如鹰般锐利,扫视着每一个经过的人。
沈清鸢与萧煜在岔路口分开。萧煜前往西六宫的玉宸宫,而她则跟着引路太监前往坤宁宫。
今日坤宁宫的气氛也有些异样。皇后端坐在凤位上,神色疲惫,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色。见到沈清鸢,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沈姑娘来了。江南之行可还顺利?”
“托娘娘的洪福,一切顺遂安好。”沈清鸢行礼拜见,呈上早已准备好的脂粉香露,“这是新研制的‘玉露凝香膏’,添加了南海珍珠粉,最是养颜。”
皇后命宫女接过,但无暇细看,只是挥退左右侍从,低声说道:“沈姑娘,本宫今日召你来,是有要事相告。”
“娘娘请说。”
“陛下龙体欠安,太子监国,这本是常理。”皇后揉着眉心,“但近日东宫动作频繁,撤换了不少老臣,安插自己的亲信。就连本宫这坤宁宫,都换了好几个管事太监。本宫甚是担忧……”
她话未说完,但沈清鸢已然明白。皇后担心太子要彻底掌控后宫,甚至……对皇帝不利。
“娘娘可知道陛下的病情究竟如何?”
“太医说是积劳成疾,但本宫瞧着不像。”皇后的声音更低了,“陛下发病前一日还好好的,与几位老臣商议北境战事,精神矍铄。次日晨起便头晕目眩,卧床不起。且这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还能批阅奏折,坏的时候连人都认不清。”
“可曾请其他太医诊治过?”
“太医院如今由院判孙兆和主事,他是太子的舅舅。”皇后苦笑着说,“本宫想请宫外的大夫,都被东宫拦下了。说是‘陛下龙体尊贵,岂能让外人诊治’。”
这分明是要一手遮天了。沈清鸢心中一阵发冷,面上却依旧镇定自若:“娘娘,民女略通医术,或许能……”
话还未说完,殿外忽然传来通报声:“太子妃到——”
皇后脸色微微一变,迅速恢复常态:“请。”
太子妃赵氏缓缓步入殿内,身着一身正红的宫装,头戴九凤衔珠冠,气势逼人。她先向皇后行礼,目光随即落在沈清鸢身上,似笑非笑地说:“这位便是沈姑娘了吧?久仰大名。听闻姑娘在江南立下大功,揭发三皇子通敌,当真是女中豪杰。”
这话听着像是夸赞,实则暗藏机锋——提醒沈清鸢,她揭发的是皇兄,得罪的是整个皇室。
沈清鸢从容行礼:“太子妃过奖了。民女只是尽了本分,不敢居功。”
“本分?”太子妃轻笑一声,“姑娘的本分不是经营脂粉铺子吗?怎的管起朝堂大事来了?莫非……”她顿了顿,“有高人指点?”
这分明是在影射萧煜。沈清鸢垂下眼眸:“民女愚笨,只是恰巧撞破此事,不敢说管。”
“恰巧?”太子妃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世上哪有那么多恰巧。沈姑娘,本宫劝你一句,女子就该安分守己,莫要掺和不该掺和的事。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皇后皱眉道:“太子妃,沈姑娘是皇商,又是本宫召见之人,你这话太过分了。”
“母后恕罪,儿臣只是好心提醒。”太子妃福了福身,却没有半分歉意,“毕竟,沈姑娘年轻。不知天高地厚。对了,听闻姑娘的清鸢阁被查封了?着实可惜。不过做生意嘛,本就难免有风险,姑娘还是看开些。”
沈清鸢悄悄握紧袖中的手,面上依旧保持平静:“多谢太子妃关心。清鸢阁之事,顺天府自会作出公正裁决。”
“公正裁决?”太子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就好。本宫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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