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依旧早早来到天桥,铺开那块熟悉的布,立起纸板招牌。
今天来找她的人明显多了些。
有问前程的学生,有问家宅的主妇,也有只是好奇想试试的年轻人。
林炊谨守原则,只说自己能看清、有把握的,对于模糊不清或涉及重大命运的,便以“机缘未到”或“事在人为”委婉劝解。
她言语朴实,不带玄虚,反而让一些人觉得可信。
收入比昨天好些,一个上午便有了七八十元进账。
她趁着人少的间隙,去旁边小店买了两个最便宜的馒头,就着自带的白开水,解决了午餐。
下午三四点钟,天桥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这时,一对老夫妇吸引了林炊的注意。
他们约莫六十多岁,穿着洗得发白、甚至有些不合身的旧衣服,老先生手里提着一个磨损严重的帆布包,老妇人则紧紧攥着一个颜色暗淡的绣花荷包。
两人脸上刻满了疲惫与深重的忧虑,眼神在天桥上来回扫视,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期盼。
他们在林炊的摊位前徘徊了许久,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老先生鼓足勇气,颤巍巍地蹲下身,声音沙哑而带着浓重的外地口音:
“姑娘……听……听说您这儿能看事?能……能帮我们找找东西吗?不,是找人,找我们的闺女……”
老妇人在一旁,未语泪先流,用袖子不住地擦拭眼角。
林炊心中一紧,柔声道:“大爷大娘,别着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老先生哽咽着叙述起来。
他们来自邻省一个偏僻山村,女儿小翠为了补贴家用,一年前跟着同乡来省城打工,在一家服装厂做事。
女儿很孝顺,几乎每周都会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
可就在半个月前,电话突然断了。
他们一开始以为是女儿忙,可连续两周音讯全无,打过去电话也一直是关机状态。
他们慌了神,变卖了家里值钱的东西,凑了路费来省城寻找。
他们报了警,也按照女儿之前留下的模糊地址找了过去,却发现那地方早已人去楼空,房东说租客半个月前就匆匆搬走了,押金都没要。
“我们……我们在这城里谁也不认识,钱也快花完了……实在是没办法了……”
老妇人泣不成声,将那荷包攥得更紧,
“这是小翠去年给我绣的,里面还放着她的一缕头发,说是保平安的……”
林炊看着这对几乎被绝望吞噬的老人,心中恻隐之情涌动。
她集中全部精神,目光落在那老妇人紧握的荷包上。
她闭上眼睛,排除周遭杂念,努力感知着那荷包上残留的气息。
渐渐地,她“看”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确实属于一个年轻女孩的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却并未熄灭。
紧接着,一股模糊的、断续的景象涌入脑海:
轰隆的机器轰鸣声,潮湿发霉的空气,狭窄的空间,以及一个指向西南方向的、充满了压抑和束缚感的气息轨迹……
渐渐地,她到的景象比往常更加具体:
轰隆的机器声中夹杂着某种刺鼻的化学药水味,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霉味,狭窄的空间里充斥着一种被严密看守、不得自由的束缚感。
女孩的生命气息微弱但持续,似乎被囚禁在某个地方。
她睁开眼,脸色有些苍白,这种远距离的精确感知非常耗费心神。
“大爷,大娘,”她声音有些虚弱,但语气肯定,“您女儿人还在,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这句话如同天籁,让老夫妇瞬间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她。
“但是,”林炊话锋一转,眉头微蹙,
“她好像被困住了,在一个……西南方向,机器声音很大、很潮湿的地方。她暂时没法脱身,也没法联系外面。”
“西南方向?机器声?潮湿?”
隔壁的大叔突然插了一句,
“西南郊!有个很大的工业园,里面好多纺织厂、印染厂,都靠着那条污水河!机器整天响,河边也又湿又潮!”
老先生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光彩
“肯定是那里!小翠之前信里好像提过一句在服装厂,说不定就是在那个工业园里的厂子!”
但是...她顿了顿,谨慎地选择用词,那个地方可能不太寻常。我隐约闻到一种刺鼻的化学药水味,而且感觉那里看管得很严。你们去找的时候,最好多留个心眼,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老夫妇面面相觑,老先生若有所悟:
化学药水味?难道不是普通的服装厂?
他们将这个细节牢牢记在心里,老先生激动得手都在抖,连忙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一个破旧的手帕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皱巴巴的一些零钱,他数出五张十元的,就要往林炊手里塞:
“姑娘!谢谢你!谢谢你!这点钱你拿着,别嫌少!”
林炊看着那叠不知攒了多久的零钱,和老人那双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心里一阵酸楚。她只从中抽了一张十元的,将其余的轻轻推了回去,语气温和却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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