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尽头的出口被藤蔓遮掩,凌云拨开枝叶时,冷冽的风裹挟着草原的膻气扑面而来——黑风口到了。两侧是刀削般的悬崖,中间仅容五骑并行的通道蜿蜒向前,正是鞑靼偏师必经之路。老疤指着左侧崖壁的凹洞:“墨老当年在这儿藏了十二箱炸药,引线接在崖顶的风动石上,只要骑兵进入通道中段,风动石被马蹄震得偏移,就能引爆炸药。”
阿吉趴在凹洞边数着炸药箱,小脸被风吹得通红:“凌哥,够炸塌半段悬崖了!可……鞑靼人要是不进中间怎么办?”
凌云正调试狙击枪的夜视瞄准镜,镜头里清晰地映出通道入口的碎石——他故意在那里撒了些反光的弹壳,阳光照过时会晃眼,骑兵定会下意识往中间避让。“他们会进来的。”他语气笃定,又从空投箱里取出几枚烟雾弹,“等他们进入中段,先扔烟雾弹,混乱中更容易得手。”
老疤爬上崖顶查看风动石,回来时脸色凝重:“风动石的固定销松了,可能提前触发。要不……我下去重新加固?”
“不必。”凌云指了指通道左侧的一块巨石,“把炸药引线分一股接在那石头上,用绳索绑住,等他们过半,我们手动拉绳引爆。双重保险,更稳妥。”
三人分工:老疤守在崖顶,负责观察骑兵动向;阿吉藏在右侧崖壁的石缝里,手里攥着烟雾弹的拉环;凌云则趴在左侧最高的一块岩石后,狙击枪的枪口对准通道中段的咽喉处——那里光线最暗,是骑兵视野的盲区。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风卷着沙砾打在枪身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凌云的手指搭在扳机上,心跳平稳如钟摆,脑海里一遍遍推演着射击角度、风速修正量,仿佛回到了现代军演的狙击位。只是这一次,瞄准镜里的目标,是活生生的人。
“来了!”老疤在崖顶压低声音喊道。
凌云透过瞄准镜望去,二十余骑鞑靼骑兵出现在通道入口,领头的是个络腮胡大汉,腰间挂着狼头铜牌,正是鞑靼小王子麾下的先锋官。骑兵们果然被反光弹壳晃了眼,纷纷往通道中间靠拢,马蹄声由远及近,踏得地面微微震颤。
“准备!”凌云低声道。
阿吉的手心沁出冷汗,紧紧攥着烟雾弹。当骑兵队走到中段,领头的络腮胡突然勒住马,警惕地环顾四周:“不对劲,太安静了!”
就是现在!凌云眼神一凛,扣动扳机。“砰!”子弹精准地射穿了络腮胡的马腿,战马受惊直立,将他甩下马鞍。
“扔!”
阿吉猛地扯掉烟雾弹的拉环,三枚烟雾弹同时掷出,浓白的烟雾瞬间弥漫通道。鞑靼骑兵阵脚大乱,惊马嘶鸣着冲撞在一起。
“拉绳!”凌云高喊。
老疤在崖顶用力拽动绳索,巨石轰然滚落,撞在预设的炸药引线上。“轰隆——”十二箱炸药同时引爆,碎石如暴雨般砸下,通道中段的崖壁应声坍塌,将骑兵队截成两段。
烟雾中,凌云切换弹匣,开始点名式狙击。每一声枪响,就有一名试图突围的骑兵栽下马背。阿吉从石缝里钻出来,举着短铳朝混乱的骑兵群扫射,虽然准头不佳,却成功吸引了火力。
老疤在崖顶扔出捆好的油布包,里面的火油泼在烟雾边缘,遇火即燃,形成一道火墙,彻底封死了骑兵的退路。
战斗很快结束。凌云吹了吹枪管上的硝烟,看着被堵在坍塌处另一侧的几名残兵,没有赶尽杀绝——他们会回去报信,让鞑靼人知道,黑风口有死无生。
阿吉瘫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狼藉,突然干呕起来。凌云走过去拍他的背,少年眼眶通红:“凌哥,我……我杀人了。”
“你救了流沙城的人。”凌云递给阿吉一块干净的帕子,“记住这种感觉,它会让你明白,守土不是一句空话。”
老疤从崖顶下来,手里拿着络腮胡的狼头铜牌:“这牌子能调动鞑靼的前锋营,或许有用。”
凌云接过铜牌,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突然想起王二狗传回的消息:应州卫的粮仓已经加固,鞑靼主力正在正面强攻,指挥使按兵不动,显然在等黑风口的消息。“我们得去应州卫,正面战场该收尾了。”
阿吉站起来,抹了把脸:“我能行!凌哥,带我一起。”
凌云看着他眼里未褪的恐惧和新生的坚定,点了点头。三人收拾装备,沿着崖壁间的小道往应州卫赶,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三道永不弯折的防线。
途中,老疤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的天空:“那是……朝廷的援军?”
凌云望去,只见天边出现一队骑兵,旗帜在暮色中猎猎作响,竟是锦衣卫的飞鱼服。为首的锦衣卫策马而来,看到凌云身上的战术背心,勒住马惊道:“您是……凌云校尉?兵部尚书杨大人收到您的鸽信,特命我等前来接应!”
凌云心中一动——他根本没发过鸽信。抬头看向崖顶的方向,老疤正摸着怀里的信鸽,嘿嘿一笑:“墨老说,凡事留一手,总没错。”
夜色渐浓,应州卫的城楼上亮起烽火,那是胜利的信号。凌云握紧狼头铜牌,知道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不仅要守住疆土,更要让鞑靼人明白,中原大地,不是谁都能撒野的。
他回头看了眼阿吉,少年正学着检查短铳,手指虽抖,却再没了刚才的慌乱。或许,成长就是这样,在血与火里淬炼成钢,在守与护中找到方向。
前路漫漫,剑已出鞘,便无回头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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