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离去后的第五日,青石镇的地底开始低鸣。
那声音不像地震,更像一颗巨大心脏在岩层深处搏动,沉闷而规律,自西向东缓缓流淌。巡防营的哨兵接连上报:井水泛出铁锈般的红,新打的铁器一夜生斑,连乱葬岗那棵老槐树的叶子也卷曲发黑,仿佛被无形之火灼伤。
林风心头不安,第一时间赶往铁匠铺。
哑叔正站在炉前,赤裸上身,汗水顺着古铜色的脊背滑落。他手中铁锤高举,却迟迟未落,目光死死盯着炉中一块赤红矿石——那矿石竟在无火状态下自行脉动,如同活物。
见林风进来,哑叔猛地一锤砸下!火星炸裂如星雨。他转身,用沾满煤灰的手指点了点脚下地面,又做了个“封”的手势,最后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眼中是林风从未见过的凝重。
“地脉出事了?”林风低声问。
哑叔点头,从炉膛灰烬下扒出一卷焦黄兽皮图,摊在铁砧上。图上绘着青石镇山川地貌,但地底却有一条蜿蜒金线,自乱葬岗直贯镇中心,终点正是巡防营地窖下方。金线交汇处,标注着两个古篆小字:龙眼。
“这是……地脉龙眼?”林风曾在老鬼的残卷中读到过——传说大地有灵,其心为龙眼,聚天地灵气,养一方水土。若龙眼暴走,千里化熔炉;若龙眼枯竭,百里成荒漠。
哑叔摇头,手指用力点向龙眼位置,又比划了一个“锁”字,随后双手交叉于胸前,做出守护姿态。他眼中闪过追忆之色,仿佛回到五十年前那个血与火的夜晚。
当晚子时,哑叔带林风潜入巡防营地窖最底层。此处原是储粮仓,如今空旷阴冷。哑叔移开角落一块看似普通的青石板,露出一道锈迹斑斑的铁梯,直通幽深地底。
两人持火把下行三十丈,来到一座圆形石室。室壁刻满星图与符文,中央矗立一根粗如水桶的青铜巨柱,贯穿上下岩层。柱顶悬浮着一颗拳头大的赤红晶石,正随地脉嗡鸣明灭闪烁,每一次亮起,都映得石室如浸血海。
“龙眼核心……”林风屏息。
哑叔走到青铜柱前,双手按上柱身符文。刹那间,符文亮起微光,一段残影浮现:年轻的陈守拙(老鬼)与哑叔并肩而立,身后是崩塌的数据实验室。老鬼将一枚锈迹斑斑的铁片嵌入柱顶凹槽,哑叔则咬破手指,在柱身刻下最后一道血符。两人相视一眼,毅然转身离去,身后石门轰然闭合。
影像消散,哑叔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五十年前,‘太初’暴走,龙眼失控。守拙以意识为钥,我以血脉为锁,合力将其封印于此。”他指向晶石内部,“龙眼若醒,青石镇将化为熔炉;若碎,地脉枯竭,千里成荒。”
林风这才彻底明白——为何哑叔五年装哑,日夜打铁?原来他是在以铁锤震动,模拟封印频率,维系龙眼稳定!每一锤落下,都是对这片土地的无声守护。
“最近的异动,是因为月蚀削弱了封印?”林风问。
哑叔摇头,指向晶石深处——那里,竟有一丝极细的紫黑纹路,如毒藤般缓慢侵蚀着符文!
“归墟残党……还在行动!”林风瞳孔骤缩。
话音未落,石室顶部轰然炸裂!碎石飞溅中,三名黑袍人破土而入。为首者手持骨笛,ID赫然显示:九幽·蚀脉使(后天三品)!
“果然藏在这里!”蚀脉使狞笑,“大长老有令:毁龙眼,断药王谷地脉根基!青囊山与青石镇同脉相连,龙眼一毁,青鸾必回!”
林风心头雪亮——药王谷大长老竟与九幽商会勾结,欲借毁龙眼逼青鸾就范!
“守住柱子!”林风暴喝,拔刀迎敌。
蚀脉使骨笛一吹,地底岩浆翻涌,化作三条火蛇扑来!另两名黑袍人抛出腐蚀药粉,直袭青铜柱!
哑叔怒吼一声,抡起随身铁锤,竟以肉身挡在柱前!药粉沾身,皮肉滋滋作响,冒出青烟,他却岿然不动,双目圆睁,如铁塔般屹立!
“大叔!”林风心神剧震。
“守……住……”哑叔咬牙,鲜血从嘴角溢出。
林风心象之力全开!【守拙影】瞬间凝聚,青衫虚影左手轻抬,一道半透明光壁笼罩青铜柱,隔绝药粉;右手协同“问心”,刀光如银河倾泻,直取蚀脉使咽喉!
“问心·断妄!”
刀光撕裂火蛇!蚀脉使骨笛断裂,惊恐后退:“你竟能斩断地脉之火?!”
“这一刀,为青石镇!”林风暴起突进,刀锋贯心!
另两名黑袍人见首领被杀,转身欲逃。哑叔强忍剧痛,铁锤脱手掷出,精准砸碎一人头颅!林风刀光再闪,最后一人伏诛。
战斗结束,哑叔踉跄跪地,胸前焦黑一片,气息微弱。
林风扶住他:“撑住!我这就叫青鸾回来!”
哑叔却摇头,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枚铁牌——与老鬼那枚拼合,正是完整的“镇魂令”。他将令牌塞入林风手中,声音几不可闻:“龙眼……交给你了……守拙之道……在你手中……”
话音未落,他身体一软,气息全无。
林风跪在冰冷石室中,怀抱着这位沉默五十年的守护者,泪如雨下。火把噼啪作响,映照着他脸上未干的血与泪。
他知道,从今往后,这根青铜柱,这份责任,将由他亲手扛起。
不是为了荣耀,只为身后万家灯火。
孤鸿问道,承前启后。龙眼不熄,薪火永传。
喜欢太虚之逆请大家收藏:(m.38xs.com)太虚之逆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