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是在一片冰冷粘稠的黑暗中重新拼接起来的。
没有温暖,没有光,只有无边无际的虚无和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空洞的饥饿感。记忆如同被暴风雪席卷过的荒原,只剩下些许残破的、扭曲的碎片,在意识的深处闪烁着冰冷而恶意的光------无惨屏蔽了她作为人的美好记忆!余下的,只是对人的憎恶……
父亲…… 那个男人的脸模糊不清,只记得他在母亲去世后,便迎娶了新的女人。原本属于母亲的位置被取代,那份曾经唯一的宠爱被分割。一种被背叛的、细微的刺痛感,如同冰针,扎在空洞的心口。
家臣…… 一张张谄媚而后变得贪婪丑恶的嘴脸。在父亲“死讯”传来后,那些昔日匍匐在地、宣誓效忠的面孔,是如何迫不及待地瓜分梨花家的城池、财富,如同驱赶流浪犬般将她排斥在外。树倒猢狲散,人心凉薄。冰冷的恨意,如同毒藤,悄然蔓延。
不死川清志…… 那个白色刺猬头的男人,记忆中是他毫不掩饰的、对女性剑士的轻蔑与质疑。“女流之辈”、“拖后腿”、“麻烦”……那些刺耳的话语,此刻回想起来,不再带有任何同伴间的别扭关怀,只剩下纯粹的、令人作呕的歧视。一种想要将其撕碎、证明什么的暴戾冲动,在胸腔中躁动。
还有……战斗。无尽的厮杀,鲜血的味道,刀刃砍入骨骼的触感,以及……最终那贯穿肺叶、冰冷窒息的剧痛和绝望。是谁给了她这些痛苦?记不清了,只剩下一种对所有持刀之人的、本能的憎恨与毁灭欲。
她?不,或许应该称之为 “它” 了。
这具身体,不再脆弱,不再疼痛。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冰冷、狂暴、仿佛能轻易撕裂钢铁。感官变得异常敏锐,能捕捉到地下河水流淌的细微声响,能嗅到岩石深处矿物质的味道,甚至能“听”到黑暗中微生物爬行的动静。
它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触摸什么,手腕上却传来一阵极其强烈的、令它本能感到厌恶和不适的气息。
是那个紫藤花手环!!!曾经,那淡淡的安神香气是它与某个温暖存在的联系,如今,那香气却变得无比刺鼻,如同腐烂的秽物,散发着令它这具新生鬼躯极度排斥的“恶臭”。它眼中闪过一丝暴戾,尖锐的指甲猛地划过,那承载着过往温情与誓言的紫藤花环应声而断,枯萎的花瓣和藤蔓散落在地,瞬间被黑暗吞噬。
它的目光,落在了身旁那柄依旧跟随着它的刀上——“冰痕”。
曾经如同冰雪般澄澈的淡蓝色刀身,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晦暗的阴翳。它伸出手,握住了刀柄。一股水乳交融般的冰冷感瞬间传来,但这份冰冷,不再是雪的纯净与凛然,而是带着一种死寂与阴森的寒意。
当它的鬼气注入刀身的刹那,“冰痕”发出了低沉的、如同哀鸣又似欢愉的嗡鸣。刀身上的雪花晶纹仿佛活了过来,扭曲着,蔓延出更加繁复、诡异的黑色纹路。淡蓝色的光华彻底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幽深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暗蓝色光芒,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阴冷气息。曾经的斩鬼利刃,在这一刻,彻底堕落,化作了一柄不祥的鬼刀。
与此同时,关于这具身体新力量的认知,如同本能般涌上心头。
血鬼术……
它抬起另一只手,心念微动。周围的空气温度骤然暴跌,空气中水分瞬间凝结,不是化作洁白的雪花,而是形成无数细小的、边缘闪烁着幽蓝寒光的黑色冰晶。这些冰晶盘旋环绕在它指尖,散发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并且……带着剧毒。那是它生前对紫藤花毒精深研究的残留,与鬼血结合后,异化成了更加诡异莫测的冻血之毒。
它轻轻一挥,一道无形的寒气扩散开来,触碰到的岩壁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漆黑如墨的冰层,冰层表面还不断渗出粘稠的、深紫色的毒液,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它可以操控冰雪,但这是寂灭之雪,带来的并非纯洁,而是死亡与腐朽。它可以施放剧毒,但这是冻血之毒,能侵蚀血肉,冻结灵魂。
它,是为杀戮而生的恶鬼。
就在这时,一股无上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从溶洞深处弥漫开来。黑暗仿佛拥有了生命,变得更加浓稠。
鬼舞辻无惨,缓缓从阴影中走出。他依旧穿着那身复古的西洋服饰,猩红的眼眸带着审视与满意,打量着脱胎换骨的它。
“看来,你成功地拥抱了新生。”无惨的声音平淡,却带着绝对的权威,“感觉如何?这超越凡俗的力量。”
它——新生之鬼——立刻单膝跪地,低下头颅,用一种毫无波澜、充满敬畏的语气回应:“无惨大人。感谢您的恩赐。这力量……令人沉醉。”它脑海中那些残存的、充满恶意的记忆碎片,让它对赋予它力量、给予它“复仇”可能的无惨,产生了绝对的顺从。
“很好。”无惨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下弦的废物们已经全灭了,上弦之位亦有空缺。你,拥有继国的血脉,觉醒的斑纹,赫刀的潜力,以及如今这不错的血鬼术……有资格直接位列上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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