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沈阳的过程,像一场模糊而压抑的噩梦。我们挤在脏破的面包车里,没有人说话,车厢里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汗味,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与悲伤。每个人都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眼神空洞。
大龙的位置空着。那个原本应该被他壮硕身躯塞满的角落,此刻空荡得刺眼。
直到车子驶入沈阳城区,熟悉的街景和喧嚣的人流才将我们稍稍拉回现实,但心头的巨石却丝毫未减。
我们直接去了葛艳的住处。关上门,拉上窗帘,将外界隔绝。直到这时,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疲惫和悲痛。
于胖子瘫在旧沙发上,抱着头,一动不动。李义明默默地擦拭着眼镜,动作迟缓。我靠墙坐着,看着天花板,脑海里一片空白。
葛艳是最先振作起来的。她一言不发地走进里间,过了一会儿,端出一个盆热水和几条干净毛巾。“都擦把脸。”她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我们机械地照做了。温热的水暂时驱散了部分寒意,却洗不掉心头的沉重。
然后,葛艳将那个从墓中带出的背包放在了屋子中央的桌子上。她打开背包,先是取出了那个油布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边。然后,将那柄玉如意和那个鎏金摩羯纹银壶,轻轻地放在了桌面上。
两件器物在昏暗的灯光下,流转着温润而古老的光泽,与这间破旧的屋子格格不入。它们代表着巨大的财富,也承载着铁辫子数十年的执念,更浸透了大龙滚烫的鲜血。
“东西在这里。”葛艳的目光扫过我们,那双大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却异常清明,“按照之前的约定,东西由我处理,分配由我说了算。有异议吗?”
我们都沉默着。于胖子抬起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颓然地摇了摇头。
“没有。”我哑声答道。李义明也默默点头。
“好。”葛艳深吸一口气,“这两件东西,是明器,不能见光,需要找特殊的渠道出手,价格会被压,但胜在安全。我预估,顺利的话,到手三百万左右。”
三百万!这个数字像一记重锤,砸在我们心上。平分下来,每人七十五万!在2008年,这绝对是一笔足以改变命运的巨款!
然而,没有人露出喜悦的神色。这钱,太沉重了。
葛艳看着我们的反应,眼神复杂。“这笔钱,怎么分,我说了算。”
她顿了顿,语气沉重而坚定:“大龙那份,不能少。他家里还有老人,这钱,得送回去,算是个……交代。”
提到大龙,于胖子的眼圈又红了,他用力点头:“对!大龙那份必须给!”
“剩下的二百二十五万,”葛艳继续说道,“我们四个分。我拿八十万。”她看向我们,眼神坦然,“我负责找渠道销赃,承担最大的风险,并且,没有我,我们进不去那个墓,也出不来。多拿一些,你们有没有意见?”
我摇了摇头。于胖子和李义明也表示同意。这是江湖规矩,也是事实。葛艳的价值,远不止这多出来的五万。
“剩下的一百四十五万,你们三个平分。”葛艳做出了最终决定。
每人接近五十万。这依然是一笔我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巨款。但此刻,拿着这笔用兄弟的命换来的钱,我们只觉得烫手。
“至于这个,”葛艳拿起那个油布包裹,轻轻摩挲着,“这是我爷爷的遗物,也是他用命换来的线索。它不属于这次分金的范畴,归我个人所有。你们……有意见吗?”
我们都看着那块残破的皮子,它关系着铁辫子未来的秘密,可能意味着更大的风险和机遇。但此刻,我们身心俱疲,谁也没有心力再去探究。
“没意见。”我们异口同声。
分金方案就此定下。看似公平,甚至葛艳还有些“吃亏”,毕竟她承担了销赃的核心风险。但一种无形的、冰冷的裂痕,已经在我们之间悄然产生。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命。
于胖子看着那两件明器,又看了看空着的大龙常坐的位置,突然红着眼睛低吼道:“要是……要是大龙在就好了……这狗日的钱……”
李义明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
我看着葛艳,她紧紧攥着那块残图,眼神坚定,却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孤独。她知道,从大龙死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就永远不一样了。我们不再是单纯为了赚钱而凑在一起的临时伙伴,我们背上了一条人命,一份永远无法偿还的债。
团队的核心,出现了第一道,也是最深的一道裂痕。而这裂痕,在未来,只会被更多的鲜血和背叛,越撕越大。
分金已定,前路却更加迷茫。我们带着巨款和伤痛,各自散去,等待着葛艳销赃的消息,也等待着未知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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