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了。
一条新消息进来:“李先生,领导同意加急走流程,但有个前提——最低起订量五百本,你们现在差三百多,要么补够,要么全款预付才发货。”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没回,也没动。张明站旁边咽了口唾沫:“他们这是变相拒供啊,哲哥,咱们订单是够的,可分散在十几个班,哪能一下子凑齐一个班全买一样的?”
“人家不关心你分散不分散。”我把手机倒扣在桌上,“他们只关心能不能借规则卡你脖子,顺便抬价。”
话音刚落,食堂东侧门口走进来个穿西装的男人,四十出头,皮鞋擦得能照人,手里夹着个黑色文件夹。他径直走到宣传展板前,扫了一眼二维码,又抬头看标题:“早订早发,不怕缺货|第二波预售通道开启”。
他嘴角抽了一下,转身朝我走来,工牌晃在胸前:文博书业区域协调员,姓陈。
“你是李哲?”他语气像在念通知。
我点头。
“奉命核实采购资格。”他打开文件夹,抽出一张纸,“根据我司规定,批量采购需满足单品种起订量五百册,否则不纳入集中配送体系。贵方目前订单总量虽达标,但单品分散,未达门槛,无法启动内部审批。”
我听着,慢悠悠把手机翻过来,锁屏亮起,正好弹出一条银行入账提醒:某班级集体定金到账1.2万元。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我问,“一千多个学生想买书,但因为不够‘整’,就得开学没教材?”
“不是我们不让买。”他合上文件夹,“是系统走不通。流程就是流程。”
“哦。”我点点头,“那如果我现在召集三百人,每人买一本《高数解析》,是不是就能凑够五百本?”
他皱眉:“那也得统一付款、统一收货地址,你们这零散下单,后台识别为个人零售行为,不算批量。”
“明白了。”我说,“所以不是流程问题,是你们压根不想履约。”
他脸色一沉:“你这话就不合适了。我们是正规企业,讲究合规合作。你们一个学生自发组织,连公章都没有,拿什么签合同?出了问题谁负责?”
我笑了:“那你今天来,是替出版社表达‘合作诚意’的?”
“我是来说明情况。”他语气硬了,“顺便提醒一句:别搞舆论那一套。学生群体敏感,真闹大了,最后封的是你们的路。”
我低头看了眼手表,三点零七分。
王浩正带着人在贴新的宣传页,几个学生围过去扫码,有人边扫边跟同伴说:“这个便宜一成,还能送到宿舍,比校外书店快多了。”
我掏出手机,解锁,找到王浩的对话框,按住语音键。
“王浩。”我说,“把刚才拍的照片发校园论坛,标题写——‘出版社拒绝贫困生购书,状元郎紧急求助’,配图用那张山区学生举着破书的照片,再加一段话:‘开学在即,两千新生教材被卡,只因起订量不足?谁来救救我们的课本?’”
陈协调员瞳孔猛地一缩:“你干什么!”
我抬眼看他:“我说话一向算数。”
“你敢发帖,我们立刻终止所有沟通!”他声音拔高,“你还想不想拿货了?”
“我不发,你们就给货?”我反问。
他噎住。
“你们不给,是因为怕亏。”我手指敲了敲桌面,“一本赚五块,五百本才两千五,油水太少,不如等散客去书店高价买。但你们忘了——我们现在不是求你们供货,是在给你们送生意。”
他冷笑:“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没有我们,你们连书从哪印都不知道。”
“说得对。”我点头,“所以我更不能让你们把这笔生意做砸。这样吧,你现在打电话回去,告诉你们领导两个选择——第一,九折供货,今日内确认发货时间;第二,我马上发帖,附上你们拒绝履约的录音、工牌照片、公司名称,标题改成‘文博书业垄断教材供应,逼学生高价买二手书’。”
“你这是诽谤!”他手有点抖。
“是不是诽谤,明天早高峰就知道了。”我重新点开王浩的对话框,把手机递到他眼前,“你看,他已经编辑好了,就等我松手。”
屏幕上,草稿赫然写着:
> 标题:【紧急求助】开学前夜,两千新生教材被出版社强行截留!
> 正文节选:……据知情学生透露,某出版社以“起订量不足”为由拒绝向预购平台发货,导致大量贫困生无法按时拿到教材。而该社同期却向校外书商大量供货……
陈协调员额头冒汗了。
他一把抢过手机:“删了!”
我没拦。
他手指哆嗦着点删除,刚按下去,我另一部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出版社总机。
我接起来,免提外放。
“是李哲吗?”男声很稳,“我是出版部总监。”
“您好。”我说,“正好您来了,我这边准备发个公开声明,想请您听听合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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